那聲音穿透了層層疊疊的痛苦和眩暈,帶著灼人的溫度。
像一道光照進溫予思冰冷的世界。
身體落入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
溫予思費力地掀開眼皮,視線裏的人影模糊不清,隻看到一張焦急到扭曲的年輕臉龐。
是周昱白。
他怎麼會在這裏?
“別怕,我來了,予思姐,我帶你走。”
周昱白將她打橫抱起,用自己的大衣將她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張蒼白如紙的小臉。
他抱著她,大步流星地走向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賓利。
車門打開,周昱白小心翼翼地將溫予思放在後座,讓她靠在自己懷裏,又拿起一條羊絨毯蓋在她身上。
“開車。”
他對司機下令,語氣冰冷。
車子平穩地駛離了這座囚禁了她三年的華麗牢籠。
溫予思靠在周昱白的胸口,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緊繃了多日的神經徹底斷裂,沉沉地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溫予思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
房間的布置是極簡的黑白灰色調,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新的檸檬香氣。
她動了動手指,才發現手背上紮著針,正在輸液。
床邊趴著一個人,是周昱白。
他似乎是守了很久,睡著了,眉頭依然緊緊地蹙著,臉上滿是疲憊。
溫予思看著的側臉,心中五味雜陳。
她沒想到在她最狼狽不堪,向她伸出手的會是這個她隻資助過一次的少年。
或許是她的視線太過專注,周昱白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醒了過來。
“予思姐!你醒了?”
他星眸一下燃起火焰。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醫生說你失血過多,喉嚨傷得很重,需要好好休養。”
他說話時,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臉色,那副緊張的樣子,像一隻生怕驚擾到主人的小狗。
溫予思看著他,眼眶一熱,沙啞地開口。
“我......”
“你等等!”
周昱白起身,很快捧過來一個沉甸甸的盒子。
他將盒子輕輕放在了溫予思的手邊。
溫予思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她的手顫抖著,用了全身的力氣,才碰觸到那個冰冷的盒子。
盒蓋打開,裏麵是一個精致的紫檀木骨灰盒。
上麵刻著她弟弟的名字——溫予宸。
那一刻,溫予思再也控製不住眼淚。
她一把抱住那個小小的骨灰盒,像是抱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眼淚無聲地洶湧而出,浸濕了被褥。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一種絕望到極致的死寂。
她的弟弟,那個笑起來有兩個小梨渦,說要造出全世界最厲害的飛機,帶她去環遊世界的少年。
如今就隻剩下這一捧冰冷的骨灰。
趙瓊華,趙建華~
兩張猙獰的臉在她腦海裏閃過。
滔天的恨意,幾乎要將她的理智焚燒殆盡。
周昱白就那麼安靜地站在一旁,沒有勸慰,也沒有打擾,隻是默默地遞過紙巾,等她情緒稍微平複。
他知道任何語言在親人逝去的悲痛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能做的隻有陪伴。
許久,溫予思的哭聲才漸漸止住。
她抱著骨灰盒:“周,昱白,謝,謝你。”
“予思姐,你說什麼傻話。”
周昱白對上她脆弱的眼神,軟了下來。
“我為你做任何事,都不是麻煩。”
他從床頭櫃上拿起一個文件夾,遞到她麵前。
“這是我為你弟弟選的幾處墓地,都在京市最好的陵園,環境清幽,風水也好。”
“你看看喜歡哪個,我馬上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