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然可以說不。”
他沒有再與她爭辯,隻是好整以暇地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並按下了免提。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恭敬的聲音,“傅總。”
“張行長。”傅承硯的語氣雲淡風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蘇氏集團的那筆並購貸款,可以停了。”
電話那頭的張行長沒有絲毫猶豫,“好的,傅總,我馬上辦。”
蘇稚的瞳孔猛地一縮,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那筆貸款,是她讓蘇氏集團徹底擺脫桎梏而籌謀了整整一年的重要資金,絕對不能失去。
蘇氏集團是爸媽的心血,絕對不能讓它破產。
“傅承硯,你......”
“我什麼?”傅承硯掛斷電話,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那眼神,像是在欣賞一件即將破碎的藝術品。
“蘇稚,你是不是忘了?你那家搖搖欲墜的公司,之所以還能撐到現在,不是因為你有多能幹,而是因為你是我的傅太太。”
“我能讓它活,自然也能讓它,在一夜之間,消失得幹幹淨淨。”
他將她最後的在乎的東西威脅她,蘇稚又能怎麼辦呢?
她看著他,看著他那張英俊卻又冷酷到極致的臉,心中最後一點火光,徹底熄滅了。
她緩緩地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死寂。
“好......我答應你。”
蘇稚發布了一條動態,親自澄清。
“傅太太”親自下場,已經足夠讓輿論的風向發生微妙的轉變。
傅承硯動用了他所有的資源和手段,在二十四小時內,讓所有關於林雅安的負麵新聞從網絡上消失得幹幹淨淨。
海城再次恢複了風平浪靜,仿佛那場軒然大.波從未發生。
而蘇稚,則利用這難得的平靜,加快了自己複仇的腳步。
方律師動用了特殊渠道,將一份塵封多年的卷宗送到了她手上。
那上麵,記錄著她父母當年車禍的全部真相。
那不是意外,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當蘇稚看到幕後主使的名字時,渾身的血液幾乎在瞬間凝固。
在那份長長的幫凶名單裏,她看到了兩個熟悉的名字——林啟正,周佩茹。
林雅安的父母。
原來,他們不僅是商業上的對手,更是沾染了她父母鮮血的劊子手。
蘇稚坐在昏暗的書房裏,一夜未眠。
又是和林雅安有關!
總是有林雅安的身影纏著她不放!
接下來的半個月,海城商界風雲突變。
林雅安的父親林啟正所經營的“啟正集團”,先是爆出偷稅漏稅的重大醜聞,緊接著,多個核心項目被查出存在嚴重的質量問題,股票一.瀉千裏,瀕臨破產。
就在所有人以為“啟正集團”將就此覆滅時,傅氏集團突然宣布注資,以雷霆手段穩住了林家的頹勢。
消息傳來的那天,蘇稚正在花園裏修剪玫瑰。
可陽光落在她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傅承硯保下了林家。
即便他不知道林家是殺害她父母的幫凶,但在商場上,他不可能看不出是她的動作。
可他還是選擇了出手。
隻因為,那是林雅安的父母。
晚上,傅承硯回來了。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他第一次踏足這棟別墅。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將一份文件遞給蘇稚。
是一份早已擬好的離婚協議。
他坐在她對麵,語氣平淡,“我知道背後是你做的,蘇稚,這必須是最後一次,雅安的身子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別再去招惹她,否則下次我不會再這麼好說話。”
蘇稚沒有去看那份協議,隻是抬起眼,靜靜地看著他。
“你知不知道,林啟正的第一桶金,是踩著我父母的屍骨賺來的?”
傅承硯的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但隨即便被壓下。
“這件事,我會去查。如果屬實,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交代?蘇稚自嘲地笑了。
“你的交代,就是讓你的律師團隊,幫他們撇清所有法律責任,讓他們拿著沾滿鮮血的錢,安享晚年嗎?”
“蘇稚!”傅承硯的聲音沉了下去,“我說了,我會處理。但雅安是無辜的,你不能把仇恨牽連到她身上。”
簡直太可笑了。
在他的世界裏,林雅安的喜怒哀樂,永遠是第一順位。
而她的血海深仇,她的切膚之痛,都可以被排在後麵,可以被隨意處理。
蘇稚忽然覺得很累。
一種發自內心的、深.入骨髓的疲憊。
她不想再爭辯,也不想再質問。
因為她知道,在傅承硯的心裏,早已有了答案。
她緩緩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那份離婚協議,和一支筆。
“傅承硯。”她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你贏了。”
她利落地在協議末尾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將它推回到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