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活比死亡痛苦千萬倍。
我躺在部落的祭壇上,看著祖母用骨針一針一線縫合我的身體。
每穿過一針,就有黑血從傷口湧出,帶著濃重的腥氣。
祭壇周圍燃燒著艾草,煙霧繚繞中,祖母的臉顯得格外沉重。
“以嬰靈補你殘缺的魂魄。”
“以仇人的恐懼為引。”
“以巫族血脈為祭。”
祖母往我嘴裏灌入腥臭的液體,那味道讓我幾欲作嘔。
但我強迫自己咽下去,因為我知道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機會。
重塑心臟時最疼。
祖母從陶罐裏取出我那個未出世的孩子魂魄,那團半透明的光暈裏,能隱約看到小小的手和腳。
她念著古老的咒語將胎兒魂魄壓進我空洞的胸腔,劇痛從我的心臟蔓延到四肢百骸,我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被撕裂重組。
整整三年,每天我都生不如死。
祭壇上的日子沒有日夜之分,隻有無盡的痛苦和祖母低沉的咒語聲。
當第一縷陽光終於照進山洞時,我喘出了重生後的第一口氣。
低頭看見心口蜿蜒的疤痕,像條醜陋的蜈蚣,那是我的孩子留下的印記,也是仇恨的烙印。
“三個月。”祖母擦著骨刀上的血跡,刀刃在火光下泛著寒光,
“你隻有九十天陽壽。”
她看著我,眼神複雜,當年那個單純愛笑的女孩,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副人鬼不分的樣子。
祖母歎了口氣,還是忍不住握住了我布滿傷痕的手:“這次可別犯傻了。”
我摸著心臟的位置,感受著那微弱卻真實的跳動:“不會了。”
過去的巫謠已經死了,死在那個被剖腹取子的雨夜。
現在的我,一心隻有複仇。
祖母突然用刀劃開自己手掌,將鮮血滴在我的疤痕上:“最後送你件禮物。”
灼燒感從心口蔓延到全身,我蜷縮著慘叫,皮膚上漸漸浮現出暗紅色的圖騰,“噬心咒。”
她疲憊地坐下,臉色蒼白如紙,顯然動用巫術消耗了她太多精力,
“觸碰你皮膚的人,會嘗到剜心之痛,這是對你的保護,也是複仇的武器。”
我赤腳走向洞外,陽光刺得眼睛生疼。
三年不見天日,我幾乎忘了陽光的模樣。
部落外的桃花開得正好,粉色花瓣落在我手背上,帶著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