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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本就客氣一說,誰知後來宋執還真小肚雞腸的把衣服送過來。
衣服早就洗好了,我沒等到宋執來取衣服,反倒聽說宋執酒後和周丞相的兒子周錄仁在畫舫上因為一個女子打起來了。
宋執這次倒是鐵樹開花,衝冠一怒為紅顏。
“小伍。”
我話音剛落,一個黑衣影衛便應聲落地。
來人抱著一把係著藕荷色流蘇的佩劍,與他這身幹練的黑衣格格不入。
“主子。”
周伍頂著一張清雋漠然的臉跪在我麵前。
周伍遇見我之前不叫周伍,具體叫什麼我也不知道。
初見他時他穿著侍衛服,我一進屋就撞見他翻動我隨手擺在桌子上的譜子。
奴婢翻主子的東西可是大忌。
跟在我身後的嬤嬤本要教訓他,讓我攔了下來。
我有意捉弄他,告訴他若是今天他能將桌子上的曲子彈出來,我就既往不咎。
宮裏的侍衛婢女多半是從窮苦人家送進來的,有的人隻怕一輩子都沒見過琴。
我差人拿來我那張瑤琴。
他也不慌,規規矩矩替我彈了一首鳳求凰。
聽完我笑著打趣,“弄了半天,這還是個小雅賊。”
發現他身手非凡後,我又求了太後將他養在身邊做了暗衛。
還給他起了新名字叫“周伍”。
“小伍,你去打聽打聽,那女子什麼來曆。眾所周知的消息我可一概不要。”
他淡漠開口:“是。”
他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漫不經心地回頭道:“主子,生辰快樂。”
說完,逃也似的走了。
生辰嗎?
我自己都忘了。
望著周伍離開的背影,我喃喃道:“當真快樂嗎?”
還不知還要在這宮中蹉跎多少歲月。
周伍離開後,我問道:“什麼時辰了?”
旁邊站著的宮女阿雲回道:“都已過申時了。”
聞言,我皺了皺眉,“太傅那邊怎麼還不放陛下回來?德公公也不回來通稟一聲。”
阿雲提醒我道:“德公公今日身體不適,並未跟在皇上身邊。”
我點點頭,“先去看看皇上,一會兒回來你去找個人給德公公看看,跟在皇上身邊的人可不能出了岔子。”
我和阿雲還沒來得及出門,一個嬤嬤便小跑著進來。
“小姐,小姐不好了,皇上落水了!”
我隻覺眼前一黑,慌忙拉著她的手問道:“皇上人在哪?”
嬤嬤顫著聲答道:“在......在宮外。”
......
宋玨被接回宮裏時,早已有一大群太醫早早候著。
唆使宋玨出宮的周錄仁還未到宮門就被人抓進大牢。
周丞相心急如焚地在大殿外來回踱步,“太後,這阿仁還在牢裏!”
周太後恨鐵不成鋼道:“急有什麼用,裏麵的人若是不醒,他周錄仁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我在殿外站著也急出一身冷汗。
宋玨絕不是貪玩的孩子,周錄仁究竟和他說了什麼能讓他出宮?
裏麵的人遲遲不醒,又發起了高熱。
這時,阿雲急匆匆地跑過來跪在我麵前。
“小姐,德公公他,他身上起了天花!”
在場的人聞言俱是一愣。
我慌張地朝大殿裏望了一眼。
還未等我扶阿雲起身,殿裏的太醫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皇上,皇上身上出了天花!”
這一夜發生太多事了,所有人手措手不及。
宋玨被燒得糊塗,開始一聲一聲囈語似的喚著“阿肆”。
宋玨不能死!
至少現在不能!
“我小時候出過天花,我進去陪他。”
天花傳染性極強,沒得過的人普遍易得。
就算得過的人也不好說有沒有再得的可能性。
不顧周太後的勸阻,我提著裙子就要邁進殿門。
“周姑娘!”
一晚上沒見到人的宋執此刻不知從哪冒了出來,他沉著臉用力將我向後扯。
“阿肆,你瘋了是嗎?你就這麼想做他的皇後,命都不要了!”
我被宋執拽得又急又氣,胳膊生疼。
宋玨是能放我自由的最後一根稻草,他不能就這麼死了。
“是!半個月後他就要在大殿上迎娶我了,我就是怕他死!”
“你!”宋執的眸子淬著冰,落在我身上的每一道視線都似利刃,直要看到我骨子裏去。
“來人!”宋執大吼了一聲,一字一頓認真地打量著我說道,“皇後娘娘被嚇傻了,送去後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