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我最後是以丞相府嫡小姐的身份被送入宮中當秀女。

送我入宮那天，全家人都來了，一個個掩麵低泣，好似多舍不得我。

祖母在那天也破天荒和我說了好多話。

「往後，你代表著丞相府的顏麵，一言一行都必須慎重。」

「孫女明白。」

這些話，我這段時間聽得太多。

聽得膩煩了。

可我不得不次次都低頭恭順迎合。

父親也紅了眼睛，好一副舍不得我的樣子。

「雪兒，日後為父就不能再護著你了，你要好好服侍聖上，知道嗎?」

說著說著，竟然還流出淚來。

我歎為觀止。

我在心中暗暗發笑，這老匹夫可真能折騰，比百花樓的戲子還會唱戲。

「嗯，父親，雪兒都明白。」

我拚命擠出眼淚，和父親演出一段可歌可泣的父女分離場景。

聞者歎息，觀者落淚。

等吉時已到，我和眾秀女終於進去皇宮。

徹底消失之前，我一步三回頭，好一副舍不得家人，與家人情誼深厚的景象。

我那些所謂的家人也很入戲，和我配合完美。

我故意這樣，是為了讓外人覺得我受寵，讓他們不敢欺負我；而父親這樣，是為了不落人口實，好博得一個治家有方的好名聲。

眾多秀女中，樣貌、才華比我好的人，比比皆是。

我不算出眾，甚至可以算得上平平無奇。

但我是丞相千金。

聖上絕對會留下我。

所以我絲毫不急，急也沒用。

果然，背靠丞相府好乘涼，我順利通過選秀。

因著在選秀期間不爭不搶的淡薄名利的模樣，被聖上封為靜安昭儀。

又陸續送來奇珍異寶。

我是這一批秀女裏被封的位份最高的。

不是皇上喜歡我，而是因為我背後是丞相府。

除此之外，皇上並沒有出現過。

我倒是聽說皇上去了新封的麗婕妤那裏，一個六品小官的女兒，長得尤為漂亮，身段婀娜。

一連幾日，皇上都宿在麗婕妤那裏，她風頭正盛。

翠兒見我不著急，整日撥弄這些花花草草，「小姐，您不著急嗎，我們都入宮半年了，皇上都沒來過這裏。」

我搖頭笑笑，「這個時候，還是不做出頭鳥了。」

皇上身體不好，子嗣艱難，宮裏唯僅有皇後生的三皇子長到了成年，其他皇子都陸陸續續夭折了。

這其中說是沒有什麼貓膩我是不信的。

果不其然，剛懷上孩子的麗婕妤出事了。

聽說是晚上睡覺被夢魘纏身，受了驚嚇，孩子就沒了。

荒唐，實在荒唐。

這宮裏想要出人頭地可不簡單啊。

這天晚上，皇上終於願意來我這。

這是我第一次那麼近距離地觀察皇上。

皇上長得普通，身材普通，治理國家的能力也平平，貪官橫行，民不聊生......在我看來他不過是個身著龍袍的毫不起眼的老人。

早年還有一番作為，勵精圖治，改善科舉製度，減輕徭役，還親自帶兵重創邊塞的草牧民族......

可是自先皇後去世，皇上就沉迷求仙問道，不理朝政，致皇權旁落。

宮裏時不時就有道士出沒，倒也是一番奇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