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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後,天氣轉涼。
淩謖染了風寒,太醫輪番看了幾茬,也不見好,總是咳嗽。
其他妃嬪忙著誦經祈福時,我掏了銀子給禦藥監的小太監,麻煩他抓些祛寒的藥草來,又囑咐手下的宮女用那些藥草熬水。
熬了兩個時辰,我便用木桶裝了,提到長門宮。
長門宮燈火通明,宣室殿裏人聲嘈雜,淩謖正和大臣們議事。
偶爾,能聽到他的咳喘聲。
我和宮女碧蘿在宮門外等著。
入秋後的夜,涼意絲絲,直往人皮肉裏滲,站得久了,身上便覺得冷。
我抬頭望了望頭頂的夜空,那裏閃著一顆星星。
曾聽聞,人間死去的人,若是心中有掛念,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
我頓時腦海裏浮現出淩台的臉,鼻頭一酸,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若他還在,我們是不是就成親了呢?
也不知甘格城冷不冷,他長眠的土地硬不硬?
半個時辰後,大臣們從宣室殿裏出來。
我收起眼裏的愁思,一抬頭,又變成了那個眼含秋水的魅惑佳人。
一個留著八字胡的大臣從我身邊走過,他刻意看了一眼我腳邊的木桶,駐足了片刻,卻什麼也沒說。
宣室殿裏,淩謖端坐在書案前,他眉頭緊促,目光冷冽。
見了我,隻簡短地問了一句:「何事?」
我走上前,恭敬地行了禮,道:「臣妾聽聞皇上風寒久不見好,熬了一些驅寒的藥水供皇上泡腳。」
淩謖不答話,隻是定定地看著我,眼神複雜。
我端著熱氣騰騰的藥水上前來,跪在淩謖腳邊,一邊脫下他的靴子一邊說:「臣妾兒時,若染了風寒,母親就會熬一大鍋驅寒的藥水讓臣妾泡腳......」
淩謖忽然將身子向前傾過來,湊近了,捏起我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盯著我。
「這種事你不用自己親自動手。」他說。
我一愣,心中狂跳:難不成被發現了?
但下一刻,我便鬆了口氣。
因為我在淩謖眼中沒有看到怒氣,而是有些頹敗的神色,似是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事。
「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理應服侍您。」說著,我用手試了試水溫,便要扶起淩謖的腳放進水裏。
淩謖彎下腰,一把握住我的手,說:「朕自己來。」
燭火蹦跳的宣室殿裏,隻有輕柔的水聲。
淩謖仰躺在椅子上,閉著眼歇息。
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5
此後數日,我仍熬驅寒的藥水,又煮了止咳的銀耳雪梨湯,送去宣室殿。
淩謖的風寒日漸好轉,看我的目光也日益溫柔。
借著小太監抓藥草的時機,我攢下許多馬錢子種子,把這些種子碾碎了,藏進角落,隻等著一個時機,將這些粉末都傾倒進淩謖的湯羹裏。
我沒有估算錯,淩謖果然很吃這一套。
他連下數道聖旨,宣我侍寢。
在長門宮的床榻上,我與淩謖如膠似漆,纏綿著。
我想方設法讓淩謖迷戀自己,我有一副得天獨厚的好皮囊,如墨的長發披散下來在黑夜裏熠熠生輝。
我聲音清麗嬌媚,喘息時,能明顯地感覺到淩謖的身體有多興奮。
隻是再入長門宮,我不再被允許戴珠翠首飾。
沐浴後,侍奉的嬤嬤們為我穿上一件紗衣,隻有一件紗衣,就連頭飾都被撤得幹淨。
到了長門宮,還要被那裏的嬤嬤搜身,確保我身上沒有會威脅到淩謖的東西。
淩謖如此謹慎,讓我不得不轉變方法。
備下的馬錢子種子,便是備選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