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自定親之後，張昭便常常來李府。

我常聽身旁的丫鬟安安念叨，說張昭哪日又來了府裏，給李媛媛帶了外邦傳入的新奇玩意兒。

他送她衣裳，首飾，費盡心思從市集上搜羅來的物件，和李媛媛愛吃的糕點。

他們兩個人的關係走得越來越近，收心的浪蕩子和深閨小姐在市井間傳成一段佳話，尤其配上李媛媛庶女的身份，更為這段愛情增添了些淒婉色彩。

十五那天張昭一早登門，說要帶李媛媛去看燈會。

彼時我正坐在飯桌上用早膳，爹瞧我一眼，大手一揮道：「卿淮跟著一起去，別整日悶在府裏，瞧著人都沒精神。」

等他二人在府裏膩歪到傍晚，我才跟著一起出了門。

今日不宵禁，外麵街上人頭攢動。

小商販指著這日發筆小財的男子，在街邊賣力地吆喝。

張昭跟李媛媛時不時便在一個攤販前停下挑揀，我嫌煩，帶著安安走在前頭。

「小姐，買盞燈吧。」

安安看起來比我還興奮。我停在一個賣燈的小販攤前，拿起一旁的兔子燈。

「小姐，您眼光可真好，這是我這兒做工最複雜精致的兔子燈！」

安安付了錢，我提著剛到手的小兔子燈，一轉頭，便看到了對麵走來的男人。

周圍有百姓在竊竊私語。

「那是成王世子吧？沒想到這麼年輕！」

「別看世子年齡不大，本事可不小。前段時間打仗多虧有世子在，聽說楊承軍大獲全勝，連聖上都親自誇讚呢！」

我呆愣在原地沒動，看著他一步步朝我走來，手裏的燈不知怎的沒拿穩，「啪」一下掉在地上，滅了。

這是賀承允，成王世子，後世赫赫有名的少年將軍。

也是上一世，李媛媛的夫君。

此時他的臉還稍顯稚嫩，停在我麵前，略一挑眉，張揚的臉上便頓時增添幾分生氣。

賀承允彎腰，替我將那兔子燈撿了起來。

「給你。」

我呆愣地伸出手，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賀承允身邊的人小聲向他介紹：「這是李家大小姐李卿淮，李參將的妹妹。」

賀承允略一點頭。

周圍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在這裏，張昭帶著李媛媛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

見此情形，李媛媛怯怯叫了我一聲：「姐姐。」

賀承允身旁那人又介紹：「旁邊這長得像的是李小姐的庶妹，李媛媛。」

賀承允的目光在我跟李媛媛身上流轉，最終定格在我的臉上。

我聽到他說：「的確很像，尤其是那雙眼，很好看。」

我如同受驚的小鹿，下意識移開視線。發現此時身旁的張昭也正盯著我跟李媛媛。

我跟他對視一眼，張昭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上一世，賀承允也誇過我的眼睛好看。

那是我被賜婚前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