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我花心浪蕩,但是我發誓,此生,我張昭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有違此誓,不得好死!」
張昭那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看向李媛媛,舉起手來發誓,嗓音深情款款。
他這副皮囊很是好看,一雙桃花眼下是高挺的鼻梁,薄唇微勾時,仿佛能攝人心魄。
我在一旁瞧著,心下冷嗤。
張昭的德行,我曾嫁與他十年,自然一清二楚。
薄情自私,貪戀美色權勢,哪裏來的長情可言?
張昭帶來的聘禮鋪滿了院子。不愧是戶部侍郎的獨子,出手大方地讓一旁的柳姨娘滿眼放光。
李媛媛是個庶女,對柳姨娘來說,她女兒能得戶部侍郎獨子的青睞,簡直是祖墳冒煙的福報。
「老爺,你瞧瞧,他們倆站在一起還真般配呢!」
李媛媛滿麵嬌羞,雙頰微紅,側眼偷瞄了張昭一眼,張昭便立刻讓他心猿意馬起來。
我爹點點頭。他一向是個剛正不阿的性子,盡管之前張昭花心聲名在外,但他一貫對年輕人十分寬容。
我爹道:「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說罷看向我:「卿淮,你覺得呢?」
張昭立刻看向我,眼神中有著隻有我能讀懂的深意。那是帶著恨意的期待和興奮,他就像一隻即將捕到獵物的惡狼,蓄勢待發。
我點點頭,順勢說道:「是啊。」
隻可惜,他回得了頭嗎?
上一世被皇帝直接賜婚,我跟張昭雖不情願,卻也都無力反抗。
我不愛他,張昭更不想被成婚絆住,礙著他拈花惹草。
起初,我是想跟他一起就這麼過下去的。
可婚後不到一個月,張昭就對我沒了耐心。他的本性暴露,整日在外浪蕩,流連花叢。
我那時沒用。心裏本就對這門婚事抵觸,又發現張昭是那樣的德行,整日哭。
後來張昭將舞女帶回家,見了我冷笑,嘲諷我:「堂堂李家大小姐,你不是清高得很嗎?既然嫁給我讓你這麼不情願,那你就守著你的空房好好看著!」
我想,沒有這樣的道理。
一樁錯誤的婚事,憑什麼隻有我一個人受折磨,他卻能在外肆意發泄,甚至將一個又一個女子當成自己炫耀的工具。
於是那天,我一杆長槍,將那舞女趕出了家門。
自此,張昭身邊的鶯鶯燕燕仍舊不斷,卻因我的阻礙換得格外頻繁。
直到最後,他跟李媛媛勾搭在一起。
看著眼前這幅情景,我明白,張昭這是不甘心。
他想跟李媛媛再續前緣,也得先問過我答不答應。
在父親欣慰的目光中,張昭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簪子。
我餘光瞥到,那是一個玉簪,通體碧綠,上頭雕著一朵蓮花。
我突然想起上一世,有日推開房門,見張昭神色緊張地將一個金簪收進袖中。
我那時得到消息,知道他在外有了新的獵物。
於是嘲他:「你的眼光還真是一貫的庸俗。」
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這次換了玉簪子。
李媛媛顯然很喜歡,一臉驚喜地接過那簪子,很快便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好看嗎?」
張昭點點頭,含笑的雙眸劃過我的方向,滿臉盡是得意。
「媛媛天人之際,自然是極美的。」
「那這樁婚事,便定下了。」我爹道。
我想起上一世,張昭在賜婚後仍本性不改,坊間對他的花心傳聞層出不窮。
爹不忍我嫁去受苦,打算親自去找皇帝退婚。
我攔住了他。
那時哥哥剛過世不久,父親也早已將楊承軍交了出去。
外人看我李家滿門忠烈,風光無限,但我跟爹卻清楚,屬於李家的榮耀正在漸漸走向落幕。
皇帝賜婚,我必須嫁。
我對爹說:「日子跟誰過都是一樣,張昭從前如何我並不在乎,隻要成婚後他與我一心向好便好。」
但我沒想到,張昭這人從根上爛透了。哪怕成婚後我苦口婆心勸誡他收心讀書,他卻隻當我煩。
眼前的情況與上一世被賜婚後的沉默截然不同,李媛媛滿臉嬌羞,柳姨娘欣喜不已,連我爹都為張昭的轉變而欣慰。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
我瞧著張昭輕輕握住李媛媛的手,在她耳邊用溫柔似水的聲音道:「放心吧,媛媛。等成婚後我們一起努力,把日子過好。」
熟悉的話,卻是換了一個人的嘴說出來。
原來張昭不是不想把日子過好,隻是不想跟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