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美娘，美娘，你買那麼多繡線做什麼呀？”

“因為我要做繡品”

“做繡品幹什麼呀？”

“因為我要攢錢。”

“攢錢幹嘛呀？”宋十一一臉天真地問。

我沒說話，因為我發現我隻要一說，宋十一就沒完沒了將這個對話一直延續下去。

買完繡線之後，就跟宋十一前後走在大街上，他好像很喜歡上街，嘴裏像打開話匣子一般，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美娘，我們不回家嗎？”他見我還在大街上逛，於是問道。

錢不能亂花，按照以往的習慣，我買完要用的東西後很快就回去了。可是今天我想買點別的。

我把他領到賣鞋的地方，說，“你坐下來試試，挑一雙吧。”

他有點怕自己的衣服弄臟了凳子。

我好說歹說才讓他安分地坐下來，他好像明白是要給他買鞋，他彎腰用衣服把鞋遮起來不讓我看。

他這個樣子頗有些滑稽，於是我笑了說，“你把腳藏起來，怎麼試鞋呢？”

他使勁地搖搖頭，“我不要鞋。”

“你鞋都壞了怎麼能不要鞋呢？”

草鞋粗糙，磨得他腳邊有幾道細小的傷疤。要是不買新鞋，一旦入了冬，他這雙腳準會生出凍瘡來。

還有就是他昨天剛送了我真話仙人，我想投桃報李也送他一樣東西。本是禮尚往來的一件事，可偏偏有的人他就不領情。

“不要，不要。” 我好聲好氣勸他，他一個勁兒給我擰巴。

我急眼了，懟了他一下把他從凳子上推下去。

我厲聲說，“我看你皮癢了，給你三分顏色你就要開染坊。”

他仍是護住腳，委屈巴巴地咬著下唇，梗著脖子說，“美娘，你要攢錢的，錢不能亂花。”

他真是厲害，一句話就把我心中的怒火澆了個透。

我正想把他拉起來給他好好說道說道。

誰知我的手剛碰到他的衣袖，就有位小姐突然喊道，“住手！”

我遠瞧著她身穿上等的絲綢錦緞，衣著光鮮亮麗，頭上戴著金玉的發釵，身後跟著兩個伺候的丫鬟，一頂轎子落在她們旁側，一看就是有錢的主。

我把她上下打量一番，說道，“這位小姐，你有什麼事嗎？”

“哼，我看見你當街打他，我就要管一管。”

這年頭吃飽了沒事幹的人真多。

我抱著手臂說，“我在教訓我的仆人，與你無關，小姐你為什麼要管閑事呢？”

“他是你的仆人？”這次輪到小姐驚訝了，她的美目仔細端詳起宋十一來，好像不明白他為什麼給我這種粗衣布釵的野蠻女人做了仆人。打她來的時候，宋十一就一直把手放在下巴上，不置一詞，聽到我倆爭執起來，倒開了口，“不是仆人，是家人。”

“你閉嘴。”我說。

這位小姐也看出了宋十一異於常人之處，她一臉惋惜搖搖頭說，“天妒英才，可惜了如此俊俏的青年。”

說罷，她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我就跟賣鞋的老板問，她是誰呀，這位小姐怎麼看著濫發好心呢？ 賣鞋的告訴我，她是鎮上茶商的女兒，叫夏青，最愛長得好看的青年，聽說家裏住了好幾個呢。

好看的青年？我捏住宋十一的臉，左右上下晃動，把他晃得都有意見了，我才得出一個結論，好像是挺好看的。

但是好看在我眼裏也沒啥用，長得好看不如會吃苦耐勞。

況且大火以前，我也長得挺好看的，這玩意不能當飯吃。經過這麼一個波折，我還是給宋十一買了鞋，告訴他愛穿不穿，不穿就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