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開他的手:
“小輝還在ICU!他今天還問爸爸怎麼不去看他!”
邵澤言皺著眉,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我已經請了金牌護工,比你專業。”
“月月眼睛看不見,在家磕著碰著怎麼辦?你就不能懂事點?”
蘇嵐月突然哎呀一聲,像是被行李箱絆倒。
邵澤言立刻上前扶住她:
“怎麼樣?沒摔著吧?”
蘇嵐月往他懷裏縮了縮,像隻受了驚的小雞:
“我沒事,澤言哥,要不我還是走吧,別讓佳禾姐為難。”
“別說傻話。”
邵澤言轉臉瞪了我一眼:
“沈佳禾,小輝有護工看著就行,你必須留下!”
我看著他們相扶的身影,又想起小輝含淚的眼睛。
那個害了小輝一生的人,如今搬進了我和兒子住了多年的家。
而我這個親媽,卻被要求留下照顧凶手。
我看著邵澤言,聲音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你讓她住進來,我就帶著兒子搬走,讓你一輩子找不到我們。”
邵澤言冷哼一聲,從錢包裏又抽出幾張鈔票扔在茶幾上:
“你帶著他去哪兒?ICU能搬嗎?”
“這是護工的加班費,讓她多費心就行。你安分在家待著,別再給我惹事!”
蘇嵐月從兜裏掏出幾張皺巴巴的人民幣,摸索著塞到我手裏:
“佳禾姐,錢我來出吧......”
邵澤言按住她的手,目光又掃過我的臉:
“不用,我都安排好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我忍無可忍,轉身就進了臥室。
走到門口時,聽見邵澤言在身後說:
“別忘了給月月做晚飯,她胃不好,不能吃辣的。”
我握著門把手,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夜裏十點,蘇嵐月在浴室門口叫我:
“佳禾姐,能不能幫我調下水溫?我怕燙著。”
我正對著小輝的照片發呆,聽見這話隻覺得諷刺:
“浴室裏有防滑墊,水溫按鈕有盲文標識,你自己能行。”
她沒再說話,浴室裏很快傳來水聲。
沒過五分鐘,砰的一聲巨響跟著蘇嵐月的尖叫炸開了。
邵澤言衝進去時,蘇嵐月正趴在瓷磚上,額頭滲著血。
“怎麼回事?不是讓你照顧好月月嗎!”
邵澤言吼我的聲音震得耳膜直疼。
我剛要解釋,被他一口打斷:
“醫生說她顱內有點出血,要是摔出個好歹怎麼辦?”
“是她自己滑倒的!”
邵澤言把醫藥箱砸在我腳邊:
“要不是你不幫忙,她會摔?”
“你是不是早就看她不順眼?覺得她是個礙眼的瞎子?!”
蘇嵐月拉著他的袖子抽泣:
“不怪佳禾姐,是我自己不小心。”
邵澤言看著懷中委屈的女人,又看了看我,眼神狠得像要吃人:
“你不是看不起盲人嗎?那就把你眼角膜捐給月月!反正你這雙眼睛,也沒看清過事理!”
我五雷轟頂,後退半步撞在牆上:
“你......你敢!”
邵澤言冷笑一聲:
“要麼你捐,要麼......就讓小輝捐。小孩子嘛,恢複能力強。”
我太清楚邵澤言的脾氣,他說得出就做得到。
“我捐。”
為了兒子,我隻能妥協。
邵澤言眼裏的戾氣淡了些,把紗布扔給我:
“給月月處理傷口。”
我蹲下身,看著蘇嵐月額角的血珠。
原來在邵澤言心裏,我和小輝的身體,從來都不如蘇嵐月的一根頭發金貴。
蘇嵐月怯怯地說:
“佳禾姐,我不要你的眼睛。”
“別裝了!”
我扯掉酒精棉,她疼得抖了一下。
邵澤言立刻把她護在身後:
“沈佳禾,你安分點!要是月月留了疤,我讓你好看!”
我低頭看著滿地血漬,突然笑了。
原來這就是我掏心掏肺愛了六年的男人。
為了另一個女人,能把我和兒子逼到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