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室的隔音門緩緩合攏,就像棺材蓋上最後一顆釘子。
這裏配備了全球最頂尖的隔音設備。
幾個小時後,顧沉舟從蘇晚晚那回來,一副吃定我不會離開的樣子。
把《救贖》的殘存曲譜扔在控製台上,白花花的紙張在燈光下顯得刺眼。
“什麼時候寫出新歌,什麼時候離開這裏。”
他踱到我麵前,語氣帶著施舍般的責備:“你這次太任性了,我不會輕易原諒。”
頓了頓,又像是解釋,更像開脫:“晚晚差點出車禍,查出心臟問題......”
“她就想有個難忘的婚禮,我陪她辦一場,也算......為我們以後排練了。”
我就這麼看著他,一個字都沒說。
防彈玻璃上映出他白襯衫領口的血點——昨天我甩在那裏的。
現在看來,就像一排嘲笑他的紅色眼睛。
蘇晚晚的婚禮直播正在錄音室玻璃牆上播放著,畫麵明亮又刺眼。
婚禮現場就在錄音室樓下。
她穿著我曾經試過的VeraWang婚紗,手中捧著我精心挑選的鈴蘭花束。
顧沉舟切蛋糕的刀,正在劃過我設計的音符造型蛋糕。
“舟哥緊張得手都在抖呢。”彈幕裏刷過粉色的愛心表情。
他確實在顫抖。尤其是當蘇晚晚“意外”打翻果汁的那一瞬間。
藍紫色的液體潑灑在婚紗前襟上,像盛開的毒花。
“啊——”她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抽搐著倒在地上。
水晶杯摔碎在鏡頭前,發出清脆的爆裂聲。
“果汁.......裏有藥.......肯定是江念.......”她斷斷續續地說著。
直播間卡頓了三秒鐘,然後彈幕如洪水般淹沒了整個屏幕。
“有人下毒!”“江念是誰?”“快報警!”
“蘇晚晚之前直播說過,江念就是個死纏著顧沉舟的私生飯!”
“一個私生飯還想染指我們頂流?她不配!”
“蘇晚晚和顧沉舟才是娛樂圈公認的金童玉女!”
顧沉舟衝到錄音室猛地攥住我的肩膀,將我重重撞向玻璃牆。
“你給晚晚下了什麼毒!”
他身後湧進一大群婚禮現場的人,舉著手機拍攝的、開著直播的都有。
單向玻璃外,一名傭人舉著托盤瑟瑟發抖。
托盤裏放著一瓶氟西汀——我的抗抑鬱藥物。
我的外套口袋突然沉重起來,“證據”被塞進來時還帶著他助理的體溫。
顧沉舟抽出藥瓶重重砸在我的鎖骨上。
“解釋這個。”
鏡頭外傳來蘇晚晚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鴿子般的抽氣聲。
我輕撫著防彈玻璃接縫處,忍不住笑了起來。
“錄音室連呼吸聲都傳不出去。”我看著他說,“那我是怎麼下毒的?”
顧沉舟的瞳孔猛然收縮。
彈幕已經徹底瘋狂了。#江念投毒#的話題瞬間衝上熱搜榜首。
我蘸著鎖骨處被砸出的血,在玻璃上畫下一個“.......”的符號。
清潔工推著吸塵器從門外經過,鏡頭正在拍攝蘇晚晚被抬上救護車的畫麵。
沒有人注意到我畫完了摩斯密碼的最後一筆。
“你在笑什麼?”顧沉舟掐住我的下巴。
玻璃牆的倒影裏,蘇晚晚在擔架上悄悄睜開眼睛,朝我眨了一下右眼。
“笑你的新娘演技真好。”我抹掉玻璃上的血點,“能拿明年的金掃帚獎了。”
他揚起手準備扇我耳光時,我舉起了那個藥瓶。
“指紋。”瓶身光潔如新,反射著冷光,“要不要查一查?”
他僵硬地停在半空中的手引發了現場新一輪的尖叫。
“舟哥要打人了!”“渣男本性暴露!”
助理慌忙要求關閉直播,最後的畫麵定格在他扭曲的臉上。
黑暗壓下來的那一刻,我舔掉指尖殘留的血珠。
這股子鹹腥味兒,和上輩子為了逃出火海砸玻璃時滿手的血腥氣,一模一樣。
清潔車碾過門外的地毯,吸塵器的轟鳴聲掩蓋了我的低語。
“告訴沈嶼.......”
顧沉舟突然轉身拽住我:“你在跟誰說話?”
我晃了晃空藥瓶。裏麵的藥片早就被我倒進了下水道。
“告訴你,你的新娘在裝病。”
“砰!”
他的拳頭重重砸在我耳側的玻璃上。
裂縫如蛛網般炸開,在強光下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再敢汙蔑晚晚,”他喘著粗氣威脅道,“我讓你永遠別想離開這裏。”
不離開?難道等著蘇晚晚待會兒一把火再送我上路麼?
我蘸血在裂縫旁邊畫了一個“✓”。
清潔車的輪印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
顧沉舟猛地拽住我的手腕,“現在立刻跟我去警局自首!”
錄音室外傳來腳步聲,幾個保安正在往這邊趕。
我看著防彈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嘴角勾起一個神秘的笑容。
“顧沉舟,你真的以為我還會陪你們把這出惡心戲碼演下去?”
就在這時,我腕間的智能手表亮起一道微弱的紅光。
信號發出去了。
現在,就看他會不會來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