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許久未見沈自修了，宋嘉合還有些手足無措。

她緊張的給他倒茶，語氣亦小心翼翼。“大人可用過午膳了？”

沈自修神色淡淡，飄若謫仙，似乎不願和她過多接觸。

“九公主今日回宮，邀請文武百官進宮夜宴，你收拾一下，今夜與我一同前往。”

這個九公主，宋嘉禾雖未見過，卻有所耳聞。

多年前，她曾被帝師斷言命格坎坷，所以被送到山上清修避禍。

那幾年，沈自修親自上山教導過她一段時間。

當今聖上對這個唯一的妹妹格外寵愛，是滿京城都知道的消息。

如今她回宮，邀請百官夜宴，便能彰顯其在聖上內心的地位。

入夜，她收拾好進了皇宮，可等到她坐上那官眷的座位上，看清楚首座上笑語嫣然的九公主麵容時，心微微一震。

這位九公主，麵容居然和她有著五分相似，隻是她的容貌更豔麗，也更盛氣淩人。

而更讓她震驚的是，陛下口中喚著她的小名……

“樂兒。”

那晚沈自修抱著她，口中不斷呢喃的名字，不正是樂兒。

回想起那晚，他那樣情難自控的抱著她，眸光繾綣而又深情。

“樂兒，你可知我心儀之人是你，日後不要再喚我師傅可好……”

“我願為你脫下這身佛袍，走下神壇，隻要那人是你。”

宋嘉禾胸口一痛，險些喘不過氣來。

原來，他不是不會愛，不是不能墜入紅塵。

隻是不能為她。

而那晚不過是因為她那幾分相似的麵容，誤把她認成了九公主，才有了這陰差陽錯，毀了她一生。

百官給九公主李長樂送禮，眾人送的，無非是一些昂貴珠寶，唯有沈自修，送的是那佛塔上供奉了整整十年的舍利子。

要知道，舍利子本就極其珍貴，更何況他還親自供奉了整整十年。

眾人驚詫，連九公主自己也有些受寵若驚。

席間，沈自修一改往日高高在上，不染凡塵的模樣，亦對九公主格外照拂。

為她取樹上的燈籠，為她夾菜，替她擋風。

歌舞聽得人昏昏欲睡，九公主揮手退散了舞姬，有些耍小脾氣。

“如今宮中的樂師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和帝師大人的琴音相比，可實在差的遠了。”

言畢她忍不住扭頭看向沈自修，笑著似在撒嬌，“師傅，不如你彈奏一首給樂兒聽聽好不好？”

聞言，當朝陛下擰著眉頭斥責她。

“胡鬧，帝師自從清修以後久不撫琴了，更何況今日朝臣眾在，豈有讓帝師當眾演奏之理？”

李長樂嘟起嘴，偏過頭一雙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沈自修，雖不說話，卻是惹人憐愛至極。

這世間，能如此和他撒嬌的人，也就隻能九公主了吧。

沈自修淡淡勾唇，臉上難得的浮現一抹笑意。

他有些寵溺的看著她，語氣溫柔，“罷了，樂兒想聽，我彈一首便是。”

奴婢們很快便將古琴擺了上來，他揮一揮袖子，悠揚的琴音頓時響徹整個大殿。

她從未見過沈自修彈琴，更不知道他的琴藝如此之高。

她心中酸澀，隻因知道，若不是因為九公主，隻怕她此生都沒有這樣的機會能聽到他的琴音。

曲子正進入到高潮，忽然沈自修的臉色一白，手中的佛珠猛然斷裂，佛珠瞬間灑落一地，緊接著，他神色微變，猛然吐出一口鮮血，然後徹底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