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唐疏月斜倚在床上，小舞小心翼翼地喂她喝藥：

“小姐，那慕清辭最後隻是被裴夫人打了一巴

“嗯。”

小舞頓了頓，又說：“陳公子給了她家族秘方治療疤痕，小侯爺跑去城郊給她買了糕點……這些同樣也送進了咱們府上。”

“我知道了。”

“小姐，你不生氣嗎？她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侍衛，竟然與您受到同等待遇。”

唐疏月喝完最後一口藥，撚起手帕擦了擦嘴角，才道：“在真正傾心於她的人眼中，身份地位，不過是過眼雲煙，輕如鴻毛。”

小舞自是明白，傾心之人指的就是裴衍三人。

接下來的幾日，唐疏月默默養傷，並準備成婚所需要的東西。

某天，丞相府千金送來鎏金請帖，邀她嫁為人婦前最後一聚。

她開心應下。

淩瀟曉是淩瀟寒的親妹妹，也是她在京城裏最能說得上話的閨中密友。

剛踏進門檻，淩瀟曉便親自迎了上來：

“月月，你好久沒來找我玩了。就算你討厭我兄長，也不能忘了我呀。”

聽到那人的名諱，唐疏月在心裏悄悄說：“放心吧，這輩子我都不會忘了你，以後等我嫁過來還會天天見你。”

淩瀟曉嬉笑著將她拉到主位旁，特地安排的位置，便於與她說話。

“有宴會，怎能不邀請我？”人還未見，吊兒郎當的聲音先到。

席間女子迅速興奮起來，誰都知道，是楊明野。

“你最喜四處瘋玩，誰知道你今天又宿在哪裏？”淩瀟曉笑著應他。

楊明野依舊穿了身紅色立領，分明是冬天，但他依舊騷包地扇著扇子。

“看，我今日特地還帶了誰？”

唐疏月定睛一看，竟是陳景然與裴衍。

見此頓時心下煩悶：“曉曉，我出去透透風。”

“才剛進門，就透什麼風啊——”淩瀟曉疑惑道。

後花園。

果然，不見到裴衍，唐疏月暢快多了。

但好景不長。

她才剛靠近湖邊，背後就伸出一隻手來，猛地一推——唐疏月頓時掉入湖中，她瘋狂掙紮著，卻屢屢嗆水定睛一看，竟是慕清辭！

“你公然殺害官員之子，就不怕誅九族嗎？”

慕清辭冷聲回答：“我本就孑然一身，你既不肯放手，我隻好為將軍永絕後患。”

眼看她就要溺水，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慕清辭臉色瞬間白了，思索一番，也跟著跳下了水：“救命，我不會水！”

剛說完就裝暈過去。

裴衍遠遠見到湖中兩人，迅速脫去外袍，三兩步就跳進湖中，將慕清辭抱上岸。

他棲身而下，嘴對嘴給慕清辭渡氣，全然不顧唐疏月還在水裏。

而楊明野與陳景然愣在一旁，臉都黑了，如同吃了黃連一般苦澀。

眾人開始竊竊私語。

“裴將軍可是疏月的未來夫婿，竟然當眾對別的女人如此親密。”

“他向來不近女色，原來是喜歡自己的暗衛啊。”

“你們愣著幹什麼？將月月救起來啊！”淩瀟曉快急瘋了。

“可這裏隻有裴衍會水。”而眾人口中的裴衍，直接將慕清辭抱走了。

最後，是幾個侍從將唐疏月救起來的。

再醒來時，她已回了自己房間。

還未適應眼前強光，淩瀟曉撲了上來，將她圈在懷裏：

“月月，嚇死我了，這可是冬天，你掉進湖中這麼久，差點就要醒不過來了！那裴衍真是過分，竟然完全不管你，隻知道救那慕清辭！她到底給裴衍下了什麼迷魂湯！”

這一連串炮語連珠，砸得唐疏月頭更暈了。

好半響才回：“裴衍喜歡她。”

八歲時，她意外掉下冰湖，裴衍不過少年初成，竟比護衛們還快跳進水裏救她。

唐疏月一直認為，就算裴衍不喜她，也不至於連她性命都不顧。

卻道故人心易變啊。

當晚，裴衍衝進房門。

“將軍，我沒騙你，小姐真的已經睡下了。”小舞攔在她的麵前。

“這是女子閨房，就算我們即將成婚，將軍也不能不顧規矩，屢次闖入吧？”話雖如此，唐疏月隻是慢條斯理地穿上衣衫。

裴衍猛地背過身去，可那副畫麵卻縈繞在腦海中久久不散——

她半褪衣衫，香肩微露，月光浸染之下，竟如玉一般細膩，而往下是被鬆垮衣襟遮不住的起伏，好似窗外的雪一般柔軟……

方才闖進來的莽撞勁兒全散了，隻剩心跳擂鼓般撞著胸腔。

裴衍第一次意識到，曾經跟在他身後的小女孩長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

“何事？”唐疏月平靜地問。

裴衍身子一僵，從飄散的幻想中回神：“淩瀟曉給了清辭一百兩銀子，讓她從本王身邊離開。清辭不堪受辱自殺，差點命喪黃泉——是你攛掇她幹的，對嗎？”

“你心中已有答案，何必要問？”她發覺自己竟習慣了這些欲加之罪。

裴衍上前兩步：“你不解釋？”

唐疏月沒做聲，他甩袖而去。

次日，唐疏月去裁縫店改嫁衣。​

剛轉進巷口，就被人捂嘴拖了進去。​

她掙紮著爬起，身後兩個壯漢已撲上來，搜光她身上財物，又拳打腳踢一頓，用三兩銀子便將她賤賣給了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