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嫚雲的房門虛掩著,門楣上掛著的芙蓉花絹燈被風一吹,在地上投下晃動的陰影。
葉蘭剛靠近,就看見門腳處散落著幾片熟悉的布料 —— 是念念繈褓上的碎花棉布。
她的心臟驟然停跳,指尖冰涼得像攥著塊寒冰。
“念念……” 葉蘭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她推開門的手在發顫,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屋內的景象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進她的眼裏。
沈嫚雲的兒子傅明輝正蹲在地上,手裏攥著幾條濕毛巾,臉上掛著孩童特有的、殘忍的笑。
他一邊咯咯地笑,一邊將毛巾一片片往床上的小身影臉上蓋,嘴裏還念叨著。
“疊高高!疊高高!”
地上的念念一動不動,小臉被毛巾捂得嚴嚴實實。
“傅明輝!” 葉蘭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像頭被激怒的母獸撲過去,一把將那七歲的男孩掀翻在地。
她顫抖著掀開女兒臉上的毛巾,小家夥的嘴唇已經發紫,眼睛緊閉著,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念念!念念你醒醒!媽媽來了!”
葉蘭將女兒緊緊摟進懷裏,手指探向她的鼻息,那微弱的氣流讓她心臟狂跳。
她什麼也顧不上了,抱著女兒就往外衝,瘋了似的往醫院跑。
夜風灌進她的領口,冰冷刺骨。
葉蘭隻穿著單薄的中衣,前幾天車禍的傷口在奔跑時崩裂開來,血浸透了衣襟,黏糊糊地貼在身上,可她感覺不到疼。
醫院的急診室燈火通明,醫生接過念念時,眉頭瞬間皺緊。
“醫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一定要救救她!”
搶救室的紅燈亮了很久,久到葉蘭以為自己會在外麵凍成冰塊。
當醫生終於走出來,摘下口罩搖了搖頭時,葉蘭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孩子窒息太久,送來時已經……”
後麵的話葉蘭聽不清了,她隻覺得天旋地轉,耳邊嗡嗡作響。
她推開醫生,衝進搶救室,抱起那張蓋著白布的小小身軀。
念念的身體已經冷了,小臉蒼白得像張紙,嘴角還殘留著一絲奶漬。
葉蘭將臉貼在女兒冰冷的臉頰上,一遍遍地喚著她的名字,可懷裏的孩子再也不會回應她了,再也不會用軟軟的小手抓她的頭發,再也不會在她懷裏嘬著奶水發出滿足的哼唧聲了。
她抱著女兒冰冷的屍體,一步一步地往傅家挪,她身上流出的鮮血染紅了腳下的路。
回到西廂房,她輕輕將女兒放在床上,用溫水一點點擦去她臉上的汙漬。
小家夥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安靜得像個天使。
葉蘭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女兒,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窗外的天泛起魚肚白,她才緩緩站起身,從梳妝台的抽屜裏,摸出一把匕首。
她握著匕首,一步步走向沈嫚雲的房間。
房門沒鎖,葉蘭推門進去時,傅修宴正摟著沈嫚雲睡得熟。
傅明輝睡在旁邊的小床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葉蘭的眼睛瞬間紅了,像淬了血的瑪瑙。她舉起匕首,朝著傅明輝的方向衝過去,嘴裏發出壓抑的嘶吼。
“傅明輝!你償我女兒的命來!”
“誰?!” 傅修宴猛地驚醒,軍人的警覺讓他瞬間反應過來。
他看清衝過來的是葉蘭,手裏還握著閃著寒光的匕首,瞳孔驟然收縮。
他想也沒想,一腳踹在葉蘭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