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氣息不穩,葉蘭到了晨間才把她哄睡著。
她輕輕拍著女兒的背,指尖劃過她柔軟的臉頰,隻希望她平安長大。
“二少夫人,少爺讓您去正廳一趟。” 春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葉蘭的心猛地一縮,指尖瞬間冰涼。
她現在最怕的就是傅修宴傳喚,每一次都像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就可能失去女兒。
她慌忙掖好被角,額頭上的傷口還沒好利索,貼著塊紗布,襯得臉色愈發蒼白。
“知道了,我這就去。” 她的聲音有些發顫,卻努力裝作平靜。
正廳裏彌漫著濃重的中藥味,傅修宴坐在太師椅上,眉頭微蹙。
沈嫚雲斜倚在旁邊的美人榻上,臉色確實透著幾分病態的蒼白,時不時咳嗽兩聲,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旁邊還站著個須發皆白的老中醫,背著個藥箱,表情凝重。
“你來了。” 傅修宴抬眼瞥了她一下,目光在她臉上的紗布上停留片刻,又很快移開,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
“嫚雲身子不適,李大夫說需要哺乳期的心頭血做藥引。”
“不行!” 葉蘭想也沒想就打斷他,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念念還在吃奶,放血會影響奶水質量,她那麼小,怎麼能沒有母乳?”
她的目光掃過沈嫚雲,女人嘴角噙著抹若有似無的笑,眼底藏著毫不掩飾的得意。
“不過是放點血,哪有那麼嚴重?” 傅修宴的眉頭皺得更緊,語氣裏帶著不耐煩。
“嫚雲是你嫂子,她身子不好,你做弟妹的理應幫忙。”
“你要麼乖乖聽話,要麼……”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西廂房的方向,語氣殘忍得像淬了毒。
“我現在就讓嫚雲把念念抱去她房裏。”
葉蘭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看著傅修宴冰冷的眼神,知道他說到做到。
不能再等了,要找個機會立刻離開這裏。
她緩緩解開衣襟,白皙的胸口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放吧,放多少都行,隻要你們別打我女兒的主意。”
傅修宴看著她突然平靜下來的臉,心裏莫名地竄起一絲煩躁,可話已出口,他不可能收回。
他朝李大夫揮了揮手,語氣生硬。
“動手吧,輕點。”
針尖刺破皮膚的瞬間,葉蘭疼得瑟縮了一下,卻死死咬著牙沒出聲。
沈嫚雲端著藥碗,看著裏麵鮮紅的血液,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卻故意裝作擔憂的樣子。
“修瑾,這樣會不會對弟妹不太好?還是算了吧?”
“無妨。” 傅修宴的目光落在葉蘭蒼白的臉上,移開了視線。
“她身子骨硬朗,養養就好了。”
從此,葉蘭每天都要被放一碗心頭血。
她的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原本就虛弱的身體變得更加不堪,稍微動一下就頭暈眼花。
奶水也越來越少,念念餓得直哭,隻能喂她喝傅修宴派人送來的奶粉,可小家夥似乎很不喜歡,每次都吃得很少,小臉一天比一天瘦。
葉蘭心疼得不得了,卻無能為力。
傅修宴偶爾會來看她,語氣依舊冰冷,問她女兒怎麼愈發瘦弱。
葉蘭隻是搖搖頭,一句話也不想說。
沈嫚雲則每天端著加了她心頭血的湯藥,在她麵前炫耀。
說這藥如何如何有效,她的身子如何如何好轉,葉蘭也隻是沉默地聽著,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她不在乎沈嫚雲說什麼,也不在乎傅修宴怎麼看她。
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早一天帶著女兒離開這個地獄般的地方,越早越好。
第六天,當針尖再次刺破皮膚時,葉蘭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天旋地轉。
不知過了多久,葉蘭在一陣劇烈的頭痛中醒來。
葉蘭掙紮著坐起身,卻發現身邊空蕩蕩的,女兒不見了!她的心猛地一沉,像掉進了冰窖。
“念念!我的念念呢!”
她瘋了一樣跳下床,不顧身體的虛弱,跌跌撞撞地衝出房間。
西廂房裏沒有人,客廳裏也沒有人,她像一隻無頭蒼蠅,在傅家大宅裏四處尋找。
她推開一扇又一扇門,心裏的恐懼越來越深。
傅修宴說過,隻要她不聽話,就會讓沈嫚雲把念念抱走,難道…… 難道他真的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