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產期前一天,葉蘭收到了丈夫傅修宴在戰場上犧牲的消息。
他的雙胞胎大哥傅修瑾將遺物交到她手上,沉聲道:“以後我會兼祧兩房,代替修宴照顧你。”
驚怒之下,葉蘭腹部絞痛,羊水混著血水流了滿地,當場昏死過去。
醒來後,她不顧產後虛弱的身體,堅持要出席傅修宴的葬禮。
眼看著他的棺材要被抬走,她衝上前去想要看他最後一眼,卻被人一掌敲量。
再醒來時已是後半夜,她被渴意驅使著走出房間,剛到走廊拐角,就聽到嫂子房間裏暖昧的呻吟聲。
“修宴…… 你老實說,什麼時候開始對我藏著這份心思的?”
沈嫚雲的語調帶著喘息,尾音纏纏綿綿。
葉蘭的血液瞬間衝上頭頂,修宴?
“從你嫁進傅家那天起,” 男人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粗喘,是她熟悉到刻進骨血的聲線。
“嫂嫂本就該是我的。”
“那葉蘭呢?你就不怕她發現嗎?” 沈嫚雲的聲音顫抖,帶著幾分刻意的委屈。
“你哥哥手上可沒有這道疤,她今天還要給你殉情呢——”
“不要提他們,嫚雲,專心一點。”傅修宴的話語夾雜著低吼,交纏的聲音直直刺入葉蘭的耳朵裏。
“我哥已經死了,我心裏從來隻有你。”
沈嫚雲的嬌吟混著傅修宴的喘息,越來越放肆。
葉蘭渾身發抖,扶著冰冷的牆壁才沒栽倒。
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傅修宴怎麼會這樣對她?
十歲那年,她父親犧牲,傅伯伯收養了她。
第一天吃飯,她捧著碗縮在角落,傅修宴冷著臉,卻把自己碗裏的紅燒肉全夾給她。
十三歲,她第一次來月經,嚇得在房間裏哭,傅修宴敲開門,語氣冷冰冰的,耳根卻紅得能滴血,
“哭什麼?跟我來,我媽說她教你。”
十五歲,她被小混混欺負,他比那些人矮半個頭,卻硬是把對方打跑了,傅伯伯得知他打架,氣得讓他跪在祠堂受家法。
藤條抽在背上時,他咬著牙不吭聲,她卻落了淚。
那些藏在冷硬外殼下的溫柔,難道都是假的?
葉蘭捂著嘴後退,想去告訴婆婆這荒唐的一切。
可剛走到婆婆房門口,就看到窗紙上映出佝僂的身影。
傅老夫人正對著個褪色的軍用挎包流淚,火盆裏的紙錢燃得正旺。
“修瑾啊,別怪你弟弟,” 她哽咽著念叨,
“他也是被情字迷了心竅,媽勸不住他,你在天有靈,就……”
葉蘭如遭雷擊,沒有勇氣聽下去,踉蹌著後退。
原來婆婆什麼都知道!知道棺材裏埋的是真正犧牲的傅修瑾,知道如今的 “傅修瑾” 是傅修宴假扮的,知道他為了和沈嫚雲在一起,不惜用兄長的死亡做戲!
她跌跌撞撞跑回房間,反鎖房門的手止不住顫抖。
繈褓裏的念念睡得正香,小臉紅撲撲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
葉蘭坐在床邊,看著女兒酷似傅修宴的眉眼,眼淚無聲地滾落。
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塊,疼得喘不上氣。
她曾以為的深情,不過是場精心策劃的騙局;她曾依賴的家人,都在合謀欺瞞她。
等,她要等。
等念念滿月,自己的身體能支撐著長途跋涉,就帶著女兒回桐城。
她要帶著女兒回桐城,回那個有父親墳塋的小城,再也不踏足這個肮臟的傅家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