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欞漏進的晨光剛漫過床腳,葉蘭正低頭給念念喂奶,房門 “吱呀” 一聲被推開。
沈嫚雲扶著門框站著,七歲的傅明輝像條小泥鰍似的從她腿邊鑽進來。
她身上穿著錦緞睡袍,發梢卷得一絲不苟,看見葉蘭衣襟敞開的樣子,嘴角立刻撇出尖酸的笑。“青天白日的就坦胸漏乳是想做什麼?修宴的頭七可還沒過呢!”
葉蘭下意識攏了攏衣襟,懷裏的念念似是嚇到了,小嘴一癟要哭。
“這裏是我的房間,請你出去。” 她剛剛生產,聲音還帶著些沙啞。
“你的房間?” 沈嫚雲嗤笑一聲,慢悠悠晃到床邊,扯了扯葉蘭的衣服。
“傅家的屋子,哪間不是修瑾的?修宴死了,你呀,也早晚被趕出傅家!”
傅明輝已經撲到床邊,伸手就去抓念念的臉蛋。
“走開!” 葉蘭心頭一緊,側身護住女兒。
傅明輝帶著泥巴的指甲狠狠刮過她的胸口,火辣辣的疼立刻竄上來。
她反手推開那孩子,傅明輝摔在地上,立刻扯開嗓子嚎啕大哭。
“葉蘭你敢推我兒子!” 沈嫚雲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著撲過來,一記耳光就落在葉蘭臉上。
葉蘭被打得偏過頭去,胸口的傷口扯得生疼,血珠正滲出來。
她剛要開口,就見傅修宴穿著軍裝走進來,沈嫚雲立刻變了臉色,撲進他懷裏哭道。
“修瑾,你看看她!修宴才走,她就開著門喂奶,這是想勾引誰?明輝就是想看看妹妹,她就把孩子往地上推!”
傅修宴的目光掃過葉蘭滲血的胸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冷冷看向她。
“葉蘭,你就這麼小肚雞腸,對一個孩子下手?”
“我沒有。” 葉蘭的指尖在發抖,不是怕,是氣的。
“他要傷害念念,我隻是推開他。”
“一個七歲的孩子懂什麼?” 傅修宴打斷她,伸手將傅明輝從地上抱起來,語氣瞬間軟了。
“明輝乖,不哭了,爸給你帶了禮物。” 他轉向葉蘭時,眼神又淬了冰。
“從今天起,不用給二少夫人送餐了,你好好反省反省怎麼做長輩。”
沈嫚雲在他懷裏得意地朝葉蘭挑眉,像隻鬥勝的孔雀。
葉蘭看著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胸口的傷口像被撒了鹽,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這三天,她的奶水漸漸少了,念念夜裏餓得直哭,小臉一天比一天瘦。
葉蘭咬著牙,她看著懷裏餓得直啃手指的念念,終於還是動了去找傅修宴的念頭。
她不能讓女兒跟著自己挨餓。
書房的門虛掩著,裏麵傳來沈嫚雲嬌媚的笑聲。
門板縫隙裏,她看見沈嫚雲坐在傅修宴腿上,他低頭吻著她的脖頸,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背。
“嫚雲,你好美……”
葉蘭猛地後退,後腰撞在走廊的欄杆上。
她轉身快步回房,把自己埋進被子裏,直到聽見念念的哭聲才探出頭,眼眶紅得像兔子。
她找出藏在床板下的錢袋,是她當教師攢下的工資。
不夠,遠遠不夠。
她得想辦法再攢些錢,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葉蘭打起精神想恢複工作,可到了學校,同事們的目光變得鄙夷。
校長把她叫到辦公室,指尖敲著桌麵歎氣。
“葉老師,你還是先回家休息吧。外麵都說你……說你剛守寡就勾搭上大伯子,家長們意見很大,學校也是沒辦法。”
“我沒有。” 葉蘭攥緊教案,指節泛白。
“有沒有不重要。” 校長避開她的目光。
“傅家的事,我們小老百姓摻和不起。你父親是英雄,傅家二少爺也是英雄,你……好自為之吧。”
葉蘭走出校門時,夕陽正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街邊賣糖畫的小販還在吆喝,孩子們的笑聲像銀鈴。
她摸了摸口袋裏被辭退的通知,忽然想起十五歲那年,傅修宴替她打跑小混混,背著她回家,路上說。
“別怕,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她扯了扯嘴角,似是嘲笑自己曾經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