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青,歡迎歡迎!快,屋裏坐!”
林文君熱情地招呼宋嬌嬌進屋,扭頭目光嚴厲地掃向杵在旁邊的龍鳳胎,“南征!北秋!還愣著幹什麼?給宋知青道歉!”
方南征梗著脖子,少年人的倔強寫在臉上。
“媽!真不是我們先惹她!是她在河邊洗衣服,北秋離她八丈遠呢,水花濺過去能有指甲蓋大?她就嚷嚷新衣服毀了,說我們故意!還罵北秋是沒教養的野丫頭!”
“就是!”
方北秋立刻幫腔,小臉氣得通紅,“她那衣服是紙糊的啊?沾點水就毀了?我看她就是城裏來的大小姐,嬌氣!看不起我們農村人!還罵人!哥幫我說話,她就哭天搶地,好像我們把她怎麼著了似的!”
“你們聽聽!你們聽聽!”
宋嬌嬌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龍鳳胎,聲音帶著哭腔,“林主任,方大隊長,這就是你們家的孩子?自己做錯了事不認,還倒打一耙!”
“我新做的衣裳,剛上身第一回!那料子多金貴你知道嗎?現在胸前濕了一大片,印子都洗不掉了!他們就是故意欺負我們新來的知青!”
方南征和方北秋倆人頓時不服氣了,“誰故意欺負......”
“都給我閉嘴!”
林文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目光先看向方南征道:“南征你是哥哥!我問你,北秋玩鬧的水花是不是濺到宋知青身上了?不管有意無意,是不是弄濕了人家的新衣服?”
方南征張了張嘴,想辯解,但看著林文君生氣的臉,底氣不足地嘟囔,“是濺到了一點......”
“一點也是濕了!”
林文君不容置疑,“弄濕了別人的衣服,尤其還是人家珍視的新衣服,第一反應該是什麼?是道歉!是想著怎麼補救!而不是在這裏狡辯水花大小!這是基本的禮貌和教養!”
方南征被罵得脖子一縮,臉漲得通紅,不服氣地低下了頭。
林文君又轉向方北秋,“北秋!宋知青說你罵她,有沒有這回事?”
方北秋眼神閃爍,在林文君逼視下,聲音小得像蚊子哼,“有,但她也罵我野丫頭了......”
“罵人是不對的!你們是新社會的新青年!遇到問題要講道理,要尋求正確的解決途徑!你頂嘴罵人,除了激化矛盾,讓事情變得更糟,有什麼用?顯得你很能耐嗎?”
林文君滿臉嚴肅,“還有!人家說衣服金貴,那是人家的東西,人家有權利心疼!你覺得不金貴,那是你覺得!不能因為你不在意,就覺得別人小題大做!這叫尊重!懂不懂?”
方北秋被訓得眼圈也紅了,驕縱的氣焰徹底蔫了,咬著嘴唇不敢吭聲。
林文君這才轉向宋嬌嬌,臉上重新掛上歉意,“宋知青,實在是對不住!是我沒把孩子教育好,讓你受委屈了。”
她指了指低著頭的龍鳳胎,“你看,他們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南征,北秋!啞巴了?剛才不是挺能說?現在該說什麼?”
方南征和方北秋互相看了一眼,雖然不情不願,但也規規矩矩的道了歉。
“宋知青,對不起,我們不該弄濕你的衣服,更不該跟你頂嘴罵人。”
宋嬌嬌看著剛才還像鬥雞一樣的兩個半大孩子,此刻被訓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老老實實道歉,心裏的氣其實已經消了大半。
剛才在河邊,她其實更多是心疼新衣服,加上被頂撞的氣憤上頭。
現在看到對方家長態度如此誠懇,孩子也認了錯,那股憋著的氣也就泄了。
她吸了吸鼻子,語氣緩和了不少,“算了,衣服......衣服我再想想辦法吧。”
林文君敏銳地捕捉到她態度的軟化,立刻打蛇隨棍上,“宋知青,真是通情達理!你放心,衣服的事情,我們一定負責!回頭我看看能不能找點土法子幫你處理一下印子,實在不行......”
她頓了頓,“讓南征北秋農忙時去幫你幹點活兒,算作補償!你看這樣行嗎?”
用勞動補償,既顯得有誠意,又能讓龍鳳胎長記性,還能在女主那邊刷點好感度。
一舉三得!
宋嬌嬌沒想到對方這麼“上道”,連補償方案都想好了,心裏最後那點芥蒂也放下了。
她抬眼看了看林文君,又看了看旁邊一直沒怎麼說話、麵相憨厚的方大勇,心裏嘀咕:這家人......好像跟村裏有些人私下傳的“仗勢欺人”不太一樣?這婦女主任看著挺講道理的。
林文君鬆了口氣,臉上笑容更真誠了幾分,目光落在宋嬌嬌那身新衣服上,由衷地誇讚道: “宋知青這身新衣服穿得真精神!雖然濕了一點,但不難看出版型正,襯得人特別挺拔有氣質!不愧是城裏來的知識青年,就是不一樣!”
這話簡直誇到宋嬌嬌心坎裏去了!
她下鄉最怕的就是被人說土氣,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形象。
宋嬌嬌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被誇讚後的羞澀和得意,連帶著看這位婦女主任都順眼了不少。
“林主任您過獎了......”
宋嬌嬌語氣輕快了許多,甚至帶上了一點笑意。
就在這時,一直在廚房做飯的方西月走了出來喊道:“爸媽,吃飯了!”
宋嬌嬌聽到聲音看了過去,一下子就被方西月給驚豔到了。
她一向自認自己漂亮,知青點那些城裏姑娘一個個也都比不上她,沒想到這村裏的姑娘,居然還有這麼漂亮的。
林文君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她趕緊不動聲色地挪了一步,擋在了方西月和宋嬌嬌視線中間,笑著打圓場,“西月,這是新來的知青宋嬌嬌......宋知青,這是我二女兒西月,身子不太好,平時不太出門。”
方西月怯怯地對著宋嬌嬌點了點頭,細聲細氣地叫了聲:“宋知青好。”
方西月打了一聲招呼就被林文君推回廚房了。
“林主任,方大隊長,那我先回去了。”
宋嬌嬌想著人家一家要吃飯,覺得再待下去有點尷尬,便提出了告辭。
“好好,東梅,送送宋知青!”林文君趕緊招呼。
等方東梅送著宋嬌嬌出了院門,林文君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龍鳳胎暫時鎮壓住了,宋嬌嬌暫時安撫住了,甚至......還刷了點好感度?
她看了一眼還蔫著的龍鳳胎,“還杵著幹什麼?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