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背影,書令宜心中最後一絲溫度徹底熄滅。
她仰起頭,將眼眶裏那點可笑的眼淚逼回去,她轉身,決絕離開。
一段感情有了雜質,她絕不有一秒鐘的猶豫。
當晚,書令宜撥通律師電話,聲音冷咧,“幫我擬定一份離婚協議。”
第二天一早,書令宜被助理顧薇的緊急電話吵醒:“書總!謝總下令撤回丹格沙漠所有物資支援,項目要停了!”
書令宜瞬間清醒,坐了起來!
丹格沙漠治理,那是她父母半生心血所在,環境惡劣,沙暴頻發,物資是生命線,他竟敢用這個報複?
她半秒不敢耽擱,洗漱好之後衝進公司,一把推開總裁辦公室大門時。
謝星言正親昵地坐在謝奕恒大腿上,見她闖入,謝星言才慢悠悠起身,故作拘謹:“嫂子…”
書令宜直接無視她,目光冰冷,聲音帶著壓抑到極致的顫抖,“謝奕恒!撤回丹格沙漠的物資?你想幹什麼?你要殺了我父母嗎?”
謝奕恒靠在真皮座椅上,姿態懶散,完全不把這件事放在心裏。
“書令宜,注意你的身份和措辭,公司資源調配,還輪不到你來質問我。”
“輪不到我?”書令宜一步跨到辦公桌前,雙拳緊握,極致的顫抖。
“那是人命關天的地方!沙塵暴隨時能要命,我父母那些工作人員,他們的命在你眼裏算什麼?都是你報複我的籌碼?”
“報複?”謝奕恒嗤笑一聲,“你太高看自己了,公司戰略調整,需要集中資,丹格項目投入大見效慢,及時止損而已。”
他頓了頓,補充,“還是說,你書大工程師的家人,就格外金貴,需要特殊對待?”
書令宜胸腔內不停的顫抖著,“戰略調整?及時止損?謝奕恒,你自己相信嗎?你不過是因為昨天的事,在泄私憤!用我父母的安危來威脅我?你卑鄙無恥!”
“話也別說的那麼難聽。”謝奕恒笑了笑,“隻要你給星星道歉,一切都好說。”
書令宜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的臉,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到麻木。
“要我給她道歉,你做夢,謝奕恒,你會後悔的。”她的聲音忽然平靜了下來,眼神堅定。
門在身後重重關上,看著她剛剛的眼神,謝奕恒心裏忽然有些沉悶。
謝星言才柔柔弱弱的聲音拉回他的注意,她眼中閃著得意的光:“哥…你這樣做,嫂子會不會…真的離開你啊?”
謝奕恒坐回椅子,重新將謝星言拉到自己身邊,冷笑一聲,“離開?她敢嗎,敢拿她父母的命賭麼。”
“放心星星,有哥哥在,欺負你的,我自然要讓她百倍償還,至於她,晾幾天,自然會乖乖回來認錯。”
書令宜愛他愛到骨子裏,自然是不會真的離開。
洗手間裏,書令宜麵無表情地盯著鏡中自己略顯蒼白的臉。
身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抬眸,鏡子裏映出一雙彎起的眼睛。
謝星言倚著門框,紅唇勾起一抹勝利者的弧度,踱步靠近,聲音甜膩卻字字淬毒:“嫂子,一個人在這兒生悶氣呢?哥也真是的,太不懂憐香惜玉了。”
她的語調輕快,哪裏還有半分人前的局促不安。
書令宜的眼神瞬間降至冰點,那副小人得誌的嘴臉讓她連餘光都吝於施舍,她關掉水龍頭,準備離開。
謝星言輕笑出聲,“說起來,哥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聽話呢,我不過隨口提了句丹格沙漠項目就是無底洞,他就立刻下令撤回了所有支援物資,效率真高,你說是不是?”
書令宜猛地轉身,瞳孔驟縮,“是你讓他撤的資?!”
謝星言撩了撩精心打理的長卷發,笑容無辜又殘忍,“嫂子何必動怒?我也是為哥哥和謝家著想呀,就憑你父母那點可憐的研究?想在死亡沙漠裏種出花來?癡人說夢罷了。”
她湊近一步,眼神輕蔑,“與其把錢砸進那個注定屍骨無存的沙坑,不如省下來做點別的。嫂子,做人,要識趣,更要認命。”
她字字句句都踩在書令宜最深的痛處,那是對她父母畢生心血的踐踏,更是對生命的極端漠視。
書令宜胸腔劇烈起伏,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勉強壓下立刻撕碎眼前這張臉的衝動。
謝星言欣賞著她極力隱忍的痛苦,快意地轉身,慵懶地靠上冰冷的洗漱台,揚起下巴,眼神裏的挑釁濃得化不開:“不過,我也沒想到哥哥這麼在意我的話呢,嫂子,你不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裏,很多餘嗎?”
她頓了頓,紅唇輕啟,吐出最惡毒的詛咒,“與其做無謂的掙紮,不如......早點回去,替你父母準備好後事,守好他們的靈位吧。”
“啪!”的一聲。
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在空曠的洗手間裏響起,書令宜忍無可忍,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臉上。
謝星言白嫩的臉頰迅速紅腫,嘴角甚至滲出血絲,她卻像感覺不到痛似的,反而低低地笑了起來,“你真,可憐啊。”
“謝星言!你找死!” 書令宜從未如此暴怒,理智的弦徹底崩斷,她抬手一巴掌眼看就要落下。
“住手!”
手腕驟然被一股蠻力拉住,巨大的力道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書令宜猝不及防,被那股力量狠狠向後一甩!
“砰!”
她的額頭重重磕在堅硬的大理石洗漱台邊緣,劇烈的鈍痛和眩暈瞬間襲來,眼前陣陣發黑。
她下意識抬手摸向痛處,指尖立刻觸到一片溫熱黏膩的觸感。
是血。
暈血的生理反應洶湧而至,讓她一陣陣惡心反胃,身體發軟,她下意識地想抓住什麼支撐。
謝奕恒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撲向了地上楚楚可憐的謝星言。
“星星!星星你怎麼樣?疼不疼?”
謝奕恒的聲音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緊張和心疼,他小心翼翼地將謝星言半抱起來,視若珍寶,手指顫抖地想去觸碰她紅腫的臉頰,又怕弄疼她。
書令宜靠著冰冷的洗漱台滑坐在地,眩暈和失血讓她幾乎無法聚焦,她看著那刺眼的一幕,聽著丈夫對那所謂的養妹極致的溫柔。
謝奕恒確認了謝星言沒事,才猛地轉過頭,看向書令宜的眼神,是徹骨的冰冷,“書令宜!你這個潑婦!瘋子!你怎麼敢!你怎麼敢對星星下這麼重的手!”
連他都不舍得動一下的人,她怎麼敢的?
書令宜胸腔被屈辱填滿,她用盡全身最一絲力氣,喊出那句話。
“謝奕恒,我要跟你離婚!”
謝奕恒抱著謝星言站起身,聞言隻是居高臨下地投來一瞥,那眼神充滿了厭惡和不屑,“隨你!”
他甚至吝於多停留一秒,抱著懷裏柔弱依偎的謝星言,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在擦身而過的瞬間,被謝奕恒護在懷裏的謝星言,側過頭,精準地對上狼狽不堪的書令宜的目光。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惡毒,無聲地用口型說著最深的嘲諷,“他隻能是我的,你什麼都不是。”
書令宜視線徹底模糊,她軟倒在地,眼前一黑。
......
刺鼻的消毒水氣味鑽入鼻腔,書令宜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是極簡的天花板。
額角傳來尖銳的刺痛,提醒著她昏迷前發生的一切,她下意識抬手想觸碰包紮的地方。
“書令宜,你醒了。” 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旁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