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秦舒月意外地看著方杳杳，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如此冷淡。

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會怎麼處置她一樣。

“方杳杳，你又在耍什麼花招？”

方杳杳沒有理會，隻是癱坐在地上，不喜不悲。

秦舒月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清和哥哥，杳杳已經答應我，餘生枯守皇陵，與皇奶奶做伴。”

方杳杳明顯看到陸清和的麵色變了變。

有掙紮，有不忍。

方杳杳本以為陸清和會否決，可沒想到，他卻點了點頭：

“好。”

“她害死了皇奶奶，理應給皇奶奶守一輩子皇陵！”

方杳杳低下頭去。

心中滿是自嘲。

是啊！

她怎麼會還對陸清和抱有希望？

她在皇奶奶的靈堂前長跪不起。

那個曾經愛她，寵她，總是會拉著她的手，說“皇奶奶最大的心願，就是杳杳你這輩子幸福快樂”的皇奶奶，就躺在棺槨內。

離她幾步之近，卻遙不可及。

“奶奶，我的奶奶......”

她終於發出聲來，沙啞的嗚咽著。

每嗚咽一次，都會咳出血來，噴濺在滿地白色的紙錢上。

“裝什麼裝？皇太後就是你害死的！”

“要不是舒月姑娘良善，勸說陸王爺留你一命，早就把你處死了！”

“晦氣！”

文武百官放聲怒罵。

無不露出鄙夷憤懣的眼神。

起棺時，方杳杳執意要親自為皇奶奶抬棺。

這是她的奶奶。

她是奶奶唯一的孫女。

“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也配？來人，將她趕走！”

陸清和臉冷如霜。

秦舒月柔聲勸道：

“清和哥哥，畢竟死的是她奶奶，你就讓她跟著吧。”

陸清和冷笑一聲：

“舒月，你倒是提醒我了，來人呐！給方杳杳上鐐銬！讓她跟在送葬的隊伍後麵，給我一路跪去皇陵！以告慰皇奶奶的在天之靈！”

厚重冰冷的枷鎖鐐銬壓得方杳杳喘不過氣。

她步履蹣跚地在隊伍後頭跟著。

每走一步都留下刺眼的血腳印。

她想起小時候，皇奶奶總是牽著她的手，教她走路時得抬頭，往前看。

她費力地抬起脖子，縱使枷鎖將她的肩膀壓的扭曲，都沒有低下。

“奶奶，你等等杳杳......杳杳來陪你了。”

皇陵，棺木落地封存。

皇奶奶在裏頭，方杳杳在外頭。

她麻木地朝皇陵裏走去，卻意外聽到陸清和與秦舒月的交談：

“清和哥哥，你明明知道是我不小心治死了皇太後，你為什麼還要說是方杳杳殺了皇太後？”

方杳杳渾身一僵，前所未有的冰冷將她吞沒。

她看到陸清和摟住秦舒月，眼裏滿是寵溺：

“皇太後死了，我總歸要給世人一個交代，我不忍心讓你受罪，隻好苦一苦她。”

“可她畢竟是公主......要是被她知道你故意冤枉她，你就不怕她離你而去？”

陸清和短暫的沉默了，旋即冷笑：

“她全家都死光了，隻剩我，離開我，她活不了。”

陸清和帶著秦舒月揚長而去，再也沒有施舍過她任何眼神。

方杳杳卻無所謂了。

還有五天，敵軍就會攻城，沒有她祭劍，整座城都會淪為煉獄。

她在陵前輕笑：

“隨他去吧。”

幾個老太監從陰影中走來。

他們目光狠厲如刀般在方杳杳身上掃過。

為首的老太監露出一抹瘮人的冷笑：

“公主殿下，雜家們奉陸王爺的命令，好好看著你。”

方杳杳渾身冰涼，轉身想跑，可她實在太虛弱了，沒跑幾步就重重摔在地上。

老太監們不急不忙地圍了上來。

“公主殿下，死心吧，這裏可不比天牢，沒有任何人會來救你。”

“這裏沒有什麼公主殿下，隻有一個害死了皇太後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