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從渾渾噩噩中醒來,已經站在了奶奶的靈堂前。
醫護人士聯係不上她,隻能隨便聯係了她的街坊鄰居,讓他們簡單給奶奶收屍。
靈堂正中間,放著奶奶的遺照,黑白影像裏的老人笑得慈祥,仿佛還在喊她的小名。
賓客寥寥,大多是街坊鄰裏,看到路映冬來了,紛紛歎著氣躲開。
昨晚開始,網上就傳遍了“收廢品老太偷千金鋼筆”的帖子,配圖是奶奶佝僂著背翻垃圾桶的照片,發帖人正是路淩春的小號。
路映冬剛跪下燒了一遝紙錢,靈堂外就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響。
路淩春穿著一身刺眼的紅裙,被顧蒼護著走進來,手裏還把玩著一支鋼筆,正是她口中被偷的那支。
“姐姐也在啊?”路淩春的聲音甜得發膩,故意把鋼筆舉高,“可惜了奶奶,要是早點還回來,也不至於落個壞名聲嘛。”
周圍的賓客開始竊竊私語:“原來真是小偷啊......”
“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手腳不幹淨......”
路映冬猛地站起身,眼眶紅得像要滴血:“路淩春,你鬧夠了沒有?這裏是我奶奶的葬禮!”
“我隻是實話實說啊。”路淩春往顧蒼懷裏縮了縮,委屈地紅了眼,“哥,你看她,奶奶做錯事還不讓說......”
顧蒼皺了皺眉,看向路映冬的目光帶著不耐:“映冬,別衝動,淩春也不是故意的。”
路映冬還沒來得及反駁,路淩春突然尖叫一聲,躲到顧蒼身後:“她剛剛還瞪我!我好害怕......”
路映冬再也忍不住,衝過去揚手就給了路淩春一個耳光。
清脆的響聲在靈堂裏回蕩,路淩春捂著臉愣住了,隨即哇地哭了出來。
顧蒼立刻將路淩春護在懷裏,眉頭擰成疙瘩,語氣冷硬:“你鬧夠了沒有?!淩春身體不好,你跟她較什麼勁?”
“街坊鄰居都看著,你非要把事情鬧得這麼難看?”
“難看?”路映冬笑了,笑得眼淚直流,“我奶奶被她害死,死後還要被罵小偷,這才叫難看!”
“可是這本來就是事實啊。”路淩春從顧蒼懷裏探出頭,嘴角掛著得意的笑,“那支筆確實在她手裏,不是偷的是撿的?誰信啊。”
顧蒼喉結滾動了一下,終究還是沒反駁,隻是低聲對周圍的賓客說:“家裏出了點事,讓大家見笑了。”
賓客們本就信了網上的傳言,此刻見狀更是罵罵咧咧地離開,路過路映冬時,有人啐了一口:“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路淩春挽著顧蒼的胳膊,趾高氣昂地從路映冬身邊走過,經過奶奶遺照時,還故意撞了一下供桌,供品摔了一地。
顧蒼看著路映冬通紅的眼眶,眼神裏閃過一絲猶豫,似乎想說什麼。
可路淩春嬌滴滴地喊了聲手疼,他立刻回過神,對路映冬丟下一句“我回去再跟你說”,便快步跟著路淩春走了。
靈堂裏瞬間空了,路映冬緩緩跪下,心裏像是被挖空了一塊,連疼都變得麻木。
她重重給奶奶磕了三個頭,道別過奶奶,打車直奔律師所。
“這份協議,還有用嗎?”她把文件推給律師。
那是之前顧蒼在白紙上簽下的名字,顧蒼當時說她想在上麵寫什麼都可以,她想要的他都會滿足。
如今,那張白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離婚條款。
律師核對後點頭:“有效,您簽字提交,今天就能辦完離婚手續。”
路映冬拿起筆,在女方那一欄落下名字,筆尖沒有絲毫顫抖。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