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父親打累了，皮帶也停了下來。

我的喉嚨已經嘶啞，隻能微弱地重複著“爸爸，對不起，我錯了，以後不敢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裏隻有無盡的憤怒。

“把地上的東西吃完，一點都不能剩。”

他冷酷的發出命令。

我顫抖著爬過去，手指碰到發餿的饅頭，胃裏的惡心不斷地翻湧著，可我卻不敢有一絲反抗。

我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量一口一口地咽下去，魚骨刺劃破喉嚨，血腥味混著腐臭在嘴裏蔓延。

每咽下一口，都像是吞下一把刀。

父親滿意地看著我吃完，轉身對母親和莫煜說道：

“走吧，讓她一個人在家反省，看她還敢不敢再犯。”

他們離開了，門關上的瞬間，我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意識漸漸模糊。

“砰——！”

突然，一聲巨響，門被猛地踹開。

我勉強睜開眼，模糊的視線裏，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站在門口，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無憂？！”

他的聲音顫抖著，幾乎是衝了過來，一把將我抱起。

居然會有人為我擔心，真好。

我從未見過他，可他的眉眼卻莫名熟悉。

“爺爺……？”

我微弱地呢喃著，可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父親明明說過，爺爺早就去世了。

“是我，孩子，是我！”

老人的眼眶通紅，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火。

“那個畜生……他騙了你！”

我的意識再次陷入黑暗。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看清爺爺的模樣。

他穿著手工定製的黑色西裝，袖口的鑽石紐扣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當他轉身時，我注意到他左手無名指上那枚象征著莫氏集團最高權力的翡翠戒指——這枚戒指，我隻在財經雜誌的封麵上見過。

“醒了？”

爺爺的聲音低沉渾厚，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

但當他走近時，我看見他眼底翻湧著滔天怒火與深不見底的痛楚。

監護儀上的心率突然加快。

看著爺爺的相貌我本能地往被子裏縮了縮。

爺爺的腳步猛地頓住。

他緩緩蹲下身，直到視線與我平齊。

他坐在我的病床邊，顫抖著伸出手，卻在即將碰到我時停住。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主治醫生拿著檢查報告，臉色凝重：

“董事長，檢查結果......比我們想象的更糟。”

他遞過一疊片子。

“小姐肝臟完全衰竭，胃部大麵積潰瘍，還有......”

爺爺接過CT片的手在發抖。

當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影像時，他猛地將片子摔在地上。

爺爺的手猛地攥緊，指節發白，他猛地站起身，怒不可遏地吼道：

“那個混賬東西！他怎麼敢這樣對你？！我莫家的孫女，他竟然……”

他的聲音哽咽了，最終化作一聲沉重的歎息。

“丫頭，爺爺對不起你。”

“都是爺爺的錯......當年我就不該信他的鬼話”

原來在我三歲那年，爺爺將國內業務交給父親打理，自己則去開拓海外市場。

“那個王八蛋說要鍛煉你，說要讓你成為最優秀的繼承人......”

爺爺痛苦地抓著頭發。

“我每個月都詢問你的情況，他告訴我你很好，他怎麼能......怎麼能這樣對你......”

“無憂，爺爺帶你去海外，咱們找最好的醫療團隊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我靜靜地看著他，心裏竟出奇地平靜。

“爺爺。”我輕聲開口。

“我不想治療了。”

他猛地轉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想出去走走。”

我笑了笑，仿佛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我的身體狀況……別告訴他們。”

爺爺的嘴唇顫抖著，最終，在我堅定的目光下，他緩緩點了點頭。

“好。”他握住我的手，聲音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