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人是愛過我的,起碼在我剛剛被找回家時。
那是我被人販子拐走的第八年,蔣家已經有了人人皆知的蔣家小姐蔣欣柔。
可當媽媽心疼地把我抱在懷裏,爸爸走通人脈要把拐賣我的人渣判無期徒刑,哥哥則破口大罵人販子,又轉頭小心翼翼問我喜不喜歡芭比?
我曾經以為這一幕就是永遠。
直到門被保姆打開,“不好了!小姐割腕自盡了!”
原來,蔣欣柔本來就因為蔣家公主的身份,在學校裏被格格不入甚至被霸淩。
現在又疑似其實是養女,那些霸淩者變本加厲。
懵懂的我無措地看著急匆匆離開的家人,殊不知自己的今後,將背負著蔣欣柔“死”過一次的罪,一路走到死。
再後來,隻要每一次我試圖親近家人,蔣欣柔就會犯病,偏偏每一次的原因,都能順到我身上來。
爸爸媽媽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失望,私底下的遺囑劃去了我的名字。
哥哥甚至對外宣稱,“我的妹妹隻會有蔣欣柔。”
我的拚命解釋,他們全聽不見。
我的“罪證”,他們視若珍寶。
於是蔣家養女成為我的頭銜,成全蔣欣柔繼續站在聚光燈下閃閃發光。
好不容易從泥潭般的回憶裏掙紮出來,恍然發覺自己站在家門口。
院長拍板,由於目前確定病毒隻能根據血液傳染,而且潛伏期在一周內,我最好進行隔離來確定感染與否。
所以我又回到了這個對我來說冷冰冰的家,聽見裏頭傳來聲音。
“都是我的錯,姐姐是不是因為我,菜這麼晚都不回來?”
“關我們柔柔什麼事?她蔣若水自己矯情,肯定是怕我們和她算賬醫院那事。”
我想衝動地進去告訴他們,我可能得病了、可能快死了,所以你們......
能不能看一看我?
但是我沒來得及說出口,因為剛剛打開門,我就先一步看見了,蔣欣柔腳底那摔碎了的相框,以及裏麵四分五裂的合照。
抬眸對上的是蔣欣柔那得意的眼神,她又在試圖惹怒我。
而這一次她成功了。
我這些天,又或者說,是我這些年一直緊緊繃著的那根弦,忽然就斷了。
於是上前一把推開蔣欣柔,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張照片,卻發現早已碎得四分五裂。
我的家人們早在第一時間趕到蔣欣柔身邊。
哥哥對我怒目而視,“蔣若水你發什麼瘋!”
我麵無表情,話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她打碎了我的東西。”
“那又怎麼樣?不就是一張照片嗎?”
見我還要反駁,爸爸打斷,“行了蔣若水!今天在醫院還不夠是吧?回家了為了這堆垃圾發瘋?”
一瞬間,我心痛到呼吸不上來,手指甲死死嵌入掌心肉裏,讓自己維持基本的理智。
字字卻仿佛泣血,“爸爸,那是我們的合照。”
是這麼些年來,我和家人唯一的一張合影,平時我看一眼都是奢侈。
而現在它成為爸爸嘴裏的“垃圾。”
哥哥聽完更加不解,“那也隻是一張相片。況且當初要不是柔柔不想要,哪有你的份?”
我動作遲緩地轉過去,死死盯著哥哥,“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