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許南喬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四肢乏力。
她努力睜開眼,和醫生對視上,眼底難掩失望。
醫生也不在意,一邊翻看著她的病曆,一邊囑咐她,“你的十指已經被接上了,接下來要注意休息。不能碰水,也不能拿重物。”
說完,醫生像想到什麼一樣,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現在是法治社會,如果你受到了什麼侵害,可以聯係我們,我們可以幫助你。”
要把這件事情鬧大嗎?
許南喬想起自己還有一周就要離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輕聲說,“我沒事。”
她看著自己腫的像蘿卜一樣的十指,“我以後…還能畫畫嗎?”
醫生沉默,“這…不太可能了。”
許南喬閉了閉眼,隻覺得世界都變得灰暗。
她最引以為傲的雙手,最引以為傲的繪畫天賦,就這麼被毀了。
“我知道了。”
她輕聲說,隻是細聽這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看著窗外的景色,許南喬一陣陣出神。
最後,她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小允,去巴黎的事怎麼樣了。”
手機對麵傳來甜軟的聲音,“差不多了,我給你買了票,一周後你就可以去巴黎報道了。”
“好。”
掛斷電話後,許南喬把自己埋在了被子裏,腦海裏全是這些年的經曆。
程允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成年後去了國外,但二人的交情一直沒變,始終如一地好。
後來程允知道了她的事,也一直在勸她去國外,留在國內白受罪,但直到前段時間許南喬才找了她。
看著自己不堪入目的雙手,許南喬突然覺得,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爸爸媽媽成為了別人的爸爸媽媽,而丈夫也愛上了她人,最引以為傲的雙手也被毀了。
抵抗不過,她躲得過。
身體的疲憊讓許南喬閉上了雙眼,就在她準備進入夢鄉時,門背人大力推開,發出一聲巨響。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手腕就被來人死死攥住,疼的她臉色蒼白。
“穆雲起?”
看著男人麵色陰沉的模樣,許南喬沒由來地心裏咯噔了一下。
難道是自己要去巴黎讀書被他知道了?
穆雲起這個人看著溫文爾雅,實則霸道極了。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即將離開前往巴黎,估計是走不了了。
“去給優優道歉。”
看著麵前女人疑惑的眼神,穆雲起忍不住皺眉。
“我說了,讓你去給優優道歉。”
許南喬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卻沒抽動。
她仰著頭看向穆雲起,“我做什麼了,要我給她道歉。”
穆雲起捏了捏眉心,語氣裏滿是不耐煩。
“你往優優常吃的維生素裏加了花生碎!你難道不知道優優對花生嚴重過敏?”
許南喬抿了抿唇,當下明白過來這又是蔣優優的栽贓。
“我沒做過的事不會道歉。”
豈料此話一出,她就被一股大力拉下了床,剛剛被接上的手骨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痛的許南喬整張臉都扭曲在了一起,半天緩不過來。
穆雲起看見她這副樣子,一愣。
但下一刻他又將許南喬整個人拉了起來,“別以為你裝可憐我就會心軟了。”
可當穆雲起看到許南喬額邊大滴大滴落下的汗珠,他當即明白自己冤枉許南喬了。
許南巧倔強地望著他,有些崩潰,“你和蔣優優把我害成這個樣子,就不能放過我嗎?!”
看著她發紅的眼,穆雲起不知道為什麼感到心裏一揪,他很想上前為許南喬擦去眼淚。
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做完後穆雲起又是一愣。
這個動作熟悉到他快要以為自己做了千百次。
可是明明…他沒為別人擦過淚。
大腦好像被什麼狠狠刺了一下,穆雲起忍不住捂住自己的頭,眉頭緊皺。
腦海裏閃過幾個記憶碎片,快到穆雲起還沒來得及細想,已經閃過去了。
許南喬的手指輕顫,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默默躺回了床上。
再過一周,隻需要再忍耐一周,就好。
許南喬這麼安慰自己。
良久,許南喬才聽到穆雲起的聲音。
嘶啞,又低沉。
“優優她隻是小孩子脾氣,你別和她一般計較。況且你的手也被接上了。”
男人的聲音停頓了幾秒,接著說,“但你致使優優過敏這件事,我就罰你,不許被治療吧。”
還沒等許南喬反應過來,穆雲起已經大步離開。
他一出門,許南喬就聽見了外麵被上鎖的聲音。
她緊緊裹著被子,眼淚無聲地從鼻梁滑過。
受到二次傷害的手指此刻還在隱隱作痛,可許南喬卻覺得心裏更難受。
好像有千萬根銀針一點點刺入般,痛的不深,但更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