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把冬瓜糖打發了牛娃他們幾個。

我架著沈臨舟回到家裏，客人果然還沒走，還恰好和我們撞上了。

他看向沈臨舟的那一瞬間，眼底迅速閃過一絲異樣，很快又裝作若無其事。

安撫好沈臨舟，哄他睡下，又點燃安神香，接下來的場麵不宜讓他看見。

堂屋內，宋雲初已經自顧自沏上茶了。

還真不客氣，上一次見到這麼自來熟毫不客氣的還是沐川。

「知府大人究竟為何而來？」

從他不聽勸執意停留在此，我就知道他來意不純。

「聽說兩年前的皇宮，一夜之間死了十二位皇子公主，隻有六皇子下落不明，當今這位兩年來從未停止追殺六皇子，也從未得手，想來那位也是想不到當年金尊玉貴的皇子會淪落成一介癡傻如稚子的鄉野村夫吧。」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怕，不過本府也知道淩姑娘不會在此殺我，姑娘若要殺我，千裏之外蘇州那處斷崖下才是我的埋骨之所。」

揚州這地方果真很有意思，出了個沐川那樣的殺手，又出了個宋雲初這樣的知府。

明明端著茶的手在抖，依舊麵不改色的故作鎮定。

他骨子裏和沐川是一樣的人。

聰明善良且堅韌。

我還真舍不得就這麼殺了他了。

我向前一步，取出袖中匕首，放在桌上。

他身後兩個小廝護在他身前，又被他喝退，去了屋外。

「淩姑娘，本府並無惡意，你與六皇子的身份在揚州也隻你我和子君子墨四人知曉，子君和子墨是我昔年赴任揚州時途經亂墳崗，從一堆屍山裏撈回來的，他們隻聽我的。」

見我不曾放下戒心，他又說起另一段往事。

「十二年前，我十五年寒窗苦讀，赴京趕考，因不願替人作弊，臨考前夜被人一頓痛扁，醒來時身處城外破廟，若不是六皇子的外祖，當年的劉將軍從城外練兵回來路過救下我，我現在墳頭草都要有半人高了。」

「故事編的不錯，不去寫話本子可惜了。」

我起身開門送客。

被關在門外的宋雲初還在解釋。

「如今，六皇子是劉將軍的親外孫，我斷不會害了六皇子。」

我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那一夜我也在，當時我和他僅一牆之隔，進入暗衛營以來首次出任務，也是我第一次殺人。

隻是，那又如何，世道本就艱難，為了自身利益出賣他人的我見過不少。

人心更是善變，十年過去，誰知道他還會不會感念當年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