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她的答應,這頓家宴用得格外平順。
席間沈讓塵掠過謝歲杳,三番五次地給周清如夾菜:“清如,你身子骨不好,多吃些。”
謝歲杳權當視而不見,閑聊起來:“這些菜式是我專門從青州請來的周師傅所做,沈大人與周姑娘可還合胃口?”
“味道確是不錯。”沈讓塵頓了頓,話裏帶著不悅地指責:“永寧伯府並非大富之家,一個廚子都從青州請來,若是傳揚出去,你叫我如何為官?”
謝歲杳定定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可笑的跳梁小醜。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他永遠都是那麼理直氣壯、高高在上。
前世,他明知她用嫁妝貼補永寧伯府,維持著府上如流水一般的花銷,他卻隻會嗬斥她:“婦人之仁,你根本不懂如何執掌中饋!”
明明他也和永寧伯府上上下下一樣,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驕奢富貴的生活,他卻隻會斥責她:“謝氏,你行事奢靡,敗壞我伯府風氣!”
樁樁件件,到頭來,錯處全塞到了她一人頭上。
尤其是今日。
她還沒找到他算賬,他倒是先擺上兵部侍郎的譜了!
都重活一世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不過是因為報仇雪恨的時機未到,但不代表她會再像前世那般處處慣著他!
“沈大人若是覺得用個廚子都辱沒了你的官聲,又何必紆尊降貴地動筷?”謝歲杳反唇相譏。
嫌耽誤了他的名聲?
那這頓家宴,他也別吃了!
謝歲杳冷聲吩咐身後的連雨:“連雨,將沈大人的碗筷撤去吧。”
連雨立馬行動。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眾人回過神來時,沈讓塵跟前已然沒了碗筷。
“你這是何意?”沈讓塵陰沉著臉,沉聲質問她。
謝歲杳噙著一抹端莊的淺笑,給他扣上高帽:“沈大人為官清正廉潔,自是不肯與我等同流合汙。”
望著她這張似笑非笑的臉,沈讓塵瞬間有了定論:她定是在乎他、嫉妒他將整顆心都捧給了清如!
不過他已有清如在側,她再如何作鬧,他也絕不可能分給她更多的關注。
他覺得有些話還是要再強調一遍:“歲杳,你我到底有夫妻的名分在,我與你之間......”
嗬!
他當誰都想跟他有夫妻名分嗎?
謝歲杳淡漠地掃了他一眼,倏然起身:“我用好了,府上還有不少賬冊需要處理,就不陪諸位長輩了。”
話罷,她拂袖而去。
連雨、連畫兩個丫鬟連忙跟上。
圍得滿滿當當桌案兀地缺了一角,任誰看都心生不快。
更別說以沈泰、沈夫人為首的一幹長輩。
被小輩當眾落了麵子,他們當即拉下了臉,默聲不語。
死寂一般的沉默在膳堂蔓延開來。
隻有周清如自顧自地起身,麵向沈家眾人,高高舉起酒盞:“謝姐姐定是因為讓塵想娶我一事心有怨氣,我替姐姐向諸位長輩賠罪,還請長輩們原諒姐姐。”
“此酒,我先幹為敬。”
見此情形,沈讓塵心疼不已,趕忙衝上去扶住她:“清如,你替她道歉做什麼?”
“她行事粗魯無狀,哪裏比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