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奕舟的手不自覺地攥緊,剛要開口。
恰在這時,宮女來報,葉綰儀夢魘了。
薑奕舟立刻就扔下她,竟不顧自己是個外臣,火急火燎地趕去了葉綰儀的宮裏。
空氣在他離開的一刻頓時歸於冷寂。
薑棠梨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癱倒在床上。
侍女紅著眼眶跪在床邊,看著薑棠梨膝蓋上血淋淋的傷口,聲音哽咽,“太醫,太醫都被陛下叫去給那個秀女診治了,陛下還一直守在那個秀女的身邊,寸步不離......”
難怪,她沒有見到裴青珩。
薑棠梨閉了閉眼,隻沙啞著聲音開口:“罷了,隨便用些金瘡藥吧。”
“可是,會很疼的......”
“不怕。”
還有什麼比心更疼的?
侍女一點一點地幫她把膝蓋上的碎片挑出來。
薑棠梨死死咬著帕子,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流出的血染紅了一盆又一盆的水。
也將她內心對他們抱有的僅剩的希望,一點一點地剝離。
養傷的日子裏,薑棠梨雖然沒有刻意去打聽裴青珩和葉綰儀的消息。
但宮女們私下議論的聲音還是斷斷續續地傳到她的耳朵裏。
葉綰儀想要泡溫泉,裴青珩就特意為她建了一座溫泉莊子。
葉綰儀喜歡蘭花,裴青珩不顧天寒地凍,耗費大量財力物力為她種出了名貴的素冠荷鼎。
甚至葉綰儀思念家人,裴青珩直接就將她的兄長接了過來,還為對方安排了官職,還是由薑奕舟親自領著上朝的......
人人都在感慨,葉綰儀還沒有受冊封就有如此恩寵了,日後做了皇後,定是享萬千榮寵。
至於薑棠梨,
每個宮女都不禁對她投來同情的目光。
這種從枝頭跌落塵埃的日子,任誰看來都是不好受的。
薑棠梨聽著這些,卻並不在意。
她忙著變賣自己偷偷留下的所有值錢首飾,以便將來脫身。
隻是先前在雪地跪了太久,她就感染了風寒,頭腦昏昏沉沉的,難受得很。
而侍女去取藥,回來的時候卻哭得雙眼通紅。
“太醫院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說小姐要抓藥,就得親自去,不準奴婢們拿。”
“罷了。”薑棠梨強撐著身子起身,“那我就去一趟。”
剛經過湖邊,就看到了葉綰儀和她的哥哥在交談。
“兄長放心,裴青珩已經被我迷得神魂顛倒,對我有求必應,都快把我寵上天了。”
“不出三日,我定能偷到皇城布防圖,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薑棠梨愣了愣。
沒想到葉綰儀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實際上卻是狼子野心!
她轉身想走,卻不小心踩到了枯樹枝。
吱呀一聲,
“誰?!”葉綰儀如驚弓之鳥般轉過頭,正好看到了薑棠梨,“薑棠梨?”
薑棠梨想跑,但葉綰儀的哥哥卻一個飛躍攔在了她的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跑什麼?”葉綰儀抓住她的手,死死盯著她,“既然讓你聽到了,就不用再走了。”
薑棠梨冷汗布滿全身,“你想幹什麼?”
還沒等薑棠梨反應過來,葉綰儀便猛地伸手,將她推入了湖中!
冰冷的湖水瞬間灌入口鼻,薑棠梨隻感覺肺部快要爆炸了,掙紮著浮出水麵:“葉綰儀......你殺人滅口......會遭報應的!......”
葉綰儀卻蹲在岸邊,死死按著她的頭不讓她浮上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報應?你都死到臨頭了,還敢跟我提報應?簡直可笑!我讓你到地府裏說去吧!”
“唔!......”
薑棠梨本就重病,此刻雙手雙腳被凍僵,漸漸失去了力氣。
就在她意識逐漸渙散時,遠處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救命......”薑棠梨拚盡全力呼救。
葉綰儀臉色一變,立刻讓兄長先離開,隨即鬆開手,撲通一聲跳進了湖裏:“救命啊!......”
薑棠梨模糊的視線裏,裴青珩飛奔而來,毫不猶豫地跳下了湖中,遊了過來。
“阿梨!”他抓住她,就要往上拉。
但葉綰儀卻突然哭喊著:“陛下!......”
“綰綰!”
裴青珩隻猶豫了一秒後,直接鬆開了薑棠梨的身體,朝葉綰儀遊了過去。
葉綰儀被救起,緊緊護在裴青珩懷中,一臉虛弱。
但她的眼角餘光瞥向已經失去掙紮力氣的薑棠梨,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湖水灌入肺腑,薑棠梨再也撐不住,徹底失去意識,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