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外,景澄長身直立,站在門外,細細思考李淮月殿內的一切。
不僅換了降真香,連衣著、妝台拜訪似乎也有變化......他仔細瞧了換燈芯處,李淮月剛才似乎在逗......魚?
景澄皺眉,雖然他與李淮月接觸不多,但這位長公主可不是什麼有閑情雅致的主兒。
正思索著,流雲帶著一眾宮人退出寢殿,後麵兩名侍女雙手小心翼翼捧著水晶魚缸,跟在後麵。
景澄眯起眼睛,不動聲色的盯著那魚缸。
乍一看,水晶剔透,魚兒在缸中擺尾遊弋,好不快活。
正因為太過正常,才有問題。
先不提為何李淮月突然對逗魚感興趣,偌大的花園池塘中各式名貴魚種層出不窮,為何要專門養在這魚缸中?
既然養在魚缸中,又為何不養在寢室中,又要搬去院子裏?
景澄暗自雙指用力。
一股氣勁陡然射出。
“嘩啦”一聲,水晶魚缸碎了一地,魚在地上翻騰,侍女趕緊跪在地上,瑟縮起來。
李淮月聽到聲響,從裏麵衝出來。
魚已不再翻騰,隻有魚鰭還隱隱抖動。
李淮月胸前起伏,咬牙道“誰!?”
“奴......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那侍女不敢抬頭,一個勁兒磕頭,額頭夾雜塵土,滲出血絲。
李淮月抬手:“流雲,帶下去管教!”
她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眼灑在地上的一灘水。
嗬,碎的真勻稱!
李淮月轉身踏入寢室,連看都沒看景澄。
景澄倒是將剛才一切看在眼裏,李淮月的匆忙,對魚出奇的緊張,這魚一定有問題!
果真,不出半刻,又有侍女雙手捧魚從寢殿出來。
“嘩啦”景澄故技重施,魚缸又碎了。
這次李淮月倒沒第一時間衝出來。
好整以暇的披了件錦衣披風,努力壓製怒氣,一步一步走到景澄麵前。
她仰起臉,看向他的眼睛。
“駙馬爺,好玩兒嗎?”
景澄想起她先前裝傻,也有樣學樣:“為公主守夜,怎可貪玩。”
真記仇!
李淮月杏眼微寒,叫人搬來空的魚缸,沒好氣道:“既然駙馬對我這魚缸情有獨鐘,那邊今夜把這魚缸都撈上魚吧!”
對於李淮月的努力,景澄卻並不急:“臣今夜需守在這裏,恕不能分身。”?
“你!”李淮月氣極。“那就去撈魚,不要守夜了!”
“不可,公主前些日子受驚,今夜寒風露重,我還是守著公主吧。”他說話極為緩慢,似乎在看她的反應。
李淮月意識到中了套,惱羞成怒!指著瓊華殿最遠最暗處:“既然駙馬愛守夜,那便手持宮燈,站那邊守吧!”
“臣怕離公主太遠,遇到歹人無法......”
李淮月哼了一聲:“你在咒本宮!?”
不同,太不同了。
李淮月生氣,竟然沒有哭鬧,也沒有大發雷霆,更沒有遷怒他人。
隻是冤有頭債有主的罰了他。
景澄邊走邊端詳,似乎要看透李淮月。
一夜平安,天漸漸亮起來。
景澄手裏的燈早已沒了光亮,周身似乎染了寒氣,冷冰冰的。
一位侍女走過來,頭也不敢抬:“駙馬爺,公主有請。”
景澄呼出一口白氣,拍了拍衣袖,將宮燈遞給侍女,便走向瓊華殿寢殿。
他昨夜壞了她的事,必然要受一番敲打。
寢殿內,李淮月芊芊玉指撫著頭額,半眯著眼,似乎沒有睡好,腳邊是兩個空魚缸。
“公主。”景澄行禮,給足了她麵子。
“嗯。”李淮月眼睛都沒抬,向旁邊的內侍擺手。
內侍意會:“駙馬昨日丟了兩隻公主心愛之魚,今日務必找兩隻一模一樣的魚放置魚缸。”
景澄沒動:“若是......找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