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阮梨雪心情好轉了些許,正在院子裏逗著貓,門外忽然傳來太監的聲音: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裴硯洲帶著楚芊芊走進來,在看到阮梨雪高高腫起的臉頰後一下皺起眉頭,片刻才開口說道:
“芊芊憂心你的傷勢,特地帶了族中的藥膏給你,她已經不計較前日的事了,你還不快謝過。”
阮梨雪冷眼看著楚芊芊打開一罐綠色藥膏的蓋子遞過來,卻沒有要接的意思。
先不說這藥膏是否真的能治愈她的傷口,光是這怪異的味道就令她望而卻步。
而且她早已想好,這三年她為了裴硯洲平添的傷疤數不勝數,再加上臉上這些,等到了現代可以一並通過醫療手段修複。
至於楚芊芊這藥,她實在是不太敢用。
“妾用不上這樣名貴的藥膏,皇後娘娘還是拿回去吧。”
聽到這話,楚芊芊輕咬唇瓣,委屈巴巴看向裴硯洲。
可還沒等她開口,阮梨雪懷中的貓就突然像受了刺激一般,直直朝楚芊芊撲了過去。
楚芊芊驚叫一聲,一個不慎,整個人重重倒在地上。
“啊!我的藥!”
此時這隻貓正瘋狂用爪子拍著從楚芊芊手裏脫落的藥瓶,將綠色膏體撒弄一地。
楚芊芊立即朝著那藥瓶撲過去。
裴硯洲連忙將楚芊芊攔住,一腳將貓和瓶子踹到一邊。
“芊芊,別碰,臟!”
楚芊芊拉著裴硯洲的衣袖,眼眶瞬間盈滿了淚水。
“陛下,這可是臣妾阿媽親手熬給臣妾的藥啊!為什麼阮妃妹妹要讓一個畜生這樣踐踏!”
裴硯洲臉色已然有些難看,但還是將楚芊芊攬在懷裏低聲安撫著,“別怕,朕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阮梨雪早在裴硯洲將貓咪踢開的時候就跑過去抱住了貓。
可緊接著,她就被人按住,上來一名侍衛無比粗暴地將貓從她手裏奪走。
裴硯洲冰冷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響起:“芊芊好心給你送藥,可你竟要這樣糟踐她的心意?”
阮梨雪聲音發顫:
“我沒有,阿花一向乖巧,一定是這藥膏裏加了東西刺激到貓,你現在就可以派太醫查看!”
“都到這時候了,還敢反咬一口!”
裴硯洲麵色陰沉,直接衝侍衛道:“拿棍子來,把這畜生給朕打死。”
阮梨雪呼吸一滯,立即嘶吼道:“不要!裴硯洲,這和阿花沒關係!”
可裴硯洲隻是麵容冷硬地抱著楚芊芊,侍衛已經將棍子拿了過來。
阮梨雪她被按住不能動彈,隻能竭力衝裴硯洲喊著:
“你有什麼不滿衝我來,別拿阿花撒氣,裴硯洲,這可是阿花,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
阿花是她和裴硯洲當年一起救下的小奶貓,身體又小又弱,就像他們兩人一樣在這異世中孤苦漂泊。
她用了多少心血才將阿花養到如今,裴硯洲是全都知道的,甚至還曾跟她笑稱他們就是阿花的爸爸媽媽。
可如今,他怎能因為一罐小小藥膏就要了阿花的命!
侍衛們被阮梨雪這歇斯底裏的模樣嚇到,猶豫看向裴硯洲。
卻聽到他無比冷冽的一聲:“打。”
無數棍棒朝著阿花砸下去,院中傳來陣陣淒厲貓叫。
阮梨雪一下紅了眼眶,她猛然睜開侍衛的束縛,撲通一聲跪在裴硯洲腳邊。
“裴硯洲,我求你快讓他們住手,我以後都聽你的,我再也不會跟你對著幹了。”
她拽著裴硯洲的龍袍聲聲哀求,聲音顫抖到不成樣子。
裴硯洲忽然僵住,心臟傳來一股怪異的痛感。
他是不是......真的有點過分了?
忽然,楚芊芊委屈開口:“陛下,臣妾阿媽的心意怎能容忍畜生踐踏......”
裴硯洲狠下心,偏過頭不去看地上的阮梨雪一眼。
直到院內的貓叫逐漸歸於無聲,阮梨雪還在不住地哀求。
“陛下,貓已經死了。”
聽到這話,阮梨雪總算停止哭求,她一下鬆開緊攥著裴硯洲長袍的手,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眸光變得空洞。
阿花......死了......?
裴硯洲使勁一甩袖,居高臨下看著她冷聲開口:
“芊芊今日受驚了,明日 你跟著朕一同去廟裏為芊芊祈福。”
“記住,若再跟朕對著幹——”裴硯洲掃過院子裏一眾宮女,低聲道:“阿花便不會是最後一個。”
宮女們嚇得一下全都跪在地上,不斷磕著頭求陛下饒命。
裴硯洲連一個眼神都懶得分給她們,帶著楚芊芊轉身離去。
直到他走了很久,宮女們還是保持著跪在地上的姿勢顫抖不已。
阮梨雪同樣癱坐在地上,她整個人像被抽走魂魄的破布娃娃般一動不動。
心臟卻已經被撕 裂成了千萬片。
同時,對裴硯洲那最後的一絲眷戀,也徹底消耗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