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清辭在院子裏跪到第二天清晨,才得了裴瑾風的允許,讓她起來。
被扶回房間後,她顧不上歇口氣,便急著要去顧家老宅領受今天的刑罰。
剛下樓,就看到裴瑾風皺眉走來,“要去哪?”
婁清辭神色平靜,“姆媽讓我回老宅一趟。”
裴瑾風神色一沉,剛要開口,沈曼卿便笑著從樓上走了下來,“四小姐為什麼突然回老宅?難道是去告狀?”
所有人都喊婁清辭督軍夫人,隻有沈曼卿堅持喊她四小姐。
可婁清辭本不是什麼小姐,沈曼卿如此稱呼她,隻是為了讓她難堪罷了。
婁清辭沒有理她,徑直往外走。
裴瑾風突然拽住了她,“曼卿想去逛洋行,我今天軍中有事不能陪她,你陪她去吧。”
說著,他上下打量了婁清辭幾眼,“去賬房支幾塊大洋,也給自己買兩身衣服。”
婁清辭看著他,忽然有些想笑。
成婚這麼多年,他從未主動給她買過一件東西。
如今為了小情人,他倒是肯施舍她一次。
婁清辭冷漠地瞥他一眼,“我說過了,姆媽讓我回老宅,沒......”
她的話還沒說完,裴瑾風就朝衛兵使了個眼色。
下一秒,她被塞進了車裏。
法租界洋行,沈曼卿已經逛了4個鐘頭,仍不覺疲憊。
可提著大包小包的婁清辭一步都走不了了。
她背上有鞭傷,腿上有咬傷,膝蓋也因跪了一夜磨得稀爛。
她靠在路邊,滿頭冷汗,虛弱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見狀,沈曼卿笑著走了過來,“怎麼,走不動了?剛做了幾年的督軍夫人,就嬌貴起來了?”
婁清辭抬眸,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知道沈曼卿在故意折磨她,但她沒有辦法。
沒有正式離婚,她根本逃不出督軍府。
想到這,她咬牙站了起來。
可沈曼卿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
回到督軍府後,沈曼卿又使喚婁清辭去把她新買的衣服洗掉。
裴瑾風看都沒看婁清辭一眼,隨口喊道,“清辭,聽曼卿的。”
婁清辭一怔,下意識反駁,“家裏這麼多傭人,為什麼讓我去?何況我身上有傷,真的動不了了。”
裴瑾風抬眸,看著臉色煞白的婁清辭,心裏閃過一絲不忍。
這時,沈曼卿突然歎了口氣,淚眼婆娑道,“算了吧督軍,我自己去就是,四小姐是督軍夫人,我怎麼敢勞煩她?”
裴瑾風見她落淚,神色一下就軟了下來,轉頭嗬斥婁清辭,“你不是傭人?他們都在忙,隻有你閑著,你不能去?”
婁清辭心中一揪,沉默良久。
是啊,她怎麼不是傭人呢?
12歲那年,她跟著父親來到裴家,父親成了裴家的司機,她就成了裴家的粗使丫頭。
如今即使她嫁給了裴瑾風,成了督軍夫人,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婁清辭沒有再爭辯,轉身出了門。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裴瑾風突然有一瞬間的失神。
見狀,沈曼卿立即攀上了他的脖子,“督軍,謝謝你,謝謝你這麼疼我。”
裴瑾風順勢攬住了她,眼神中盡是寵溺,“謝什麼?你如果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叫人給我摘下來。”
婁清辭聽著兩人親昵地對話,又看了看眼前堆成山的衣物,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她洗完所有衣服時已是半夜,身上的傷因為沒有及時處理已經化膿,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
她渾渾噩噩地上了樓,剛到床邊就昏死了過去。
再睜眼時,她躺在了西醫院裏,小護士剛給她打了一針西藥退燒藥。
見她醒來,小護士殷切地囑咐道,“夫人您身上有傷,別亂動,督軍特意叮囑我們要好好照顧您。”
婁清辭心裏一咯噔,對她的話存疑。
下一秒,裴瑾風推門而入,把左輪手槍抵在了她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