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傅時衍。”沈幼楚顫著聲音，“你非要這樣羞辱我嗎？”

傅時衍聞言隻是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修長的手指仍在逗弄謝蓁蓁懷裏的孩子。

“李管家。”他頭也不抬地喚道，聲音低沉悅耳，“太太累了，送她回房休息。”

老管家為難地看向沈幼楚：“太太，您看這…”

“需要我親自送你？”傅時衍終於抬眸，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唇角卻噙著溫柔的笑意，“乖，別讓我為難。”

沈幼楚攥緊睡袍腰帶，指甲陷進掌心。她看著謝蓁蓁得意地往傅時衍身邊靠了靠，突然覺得呼吸困難。

“我自己走。”她轉身時踉蹌了一下，卻倔強地不要人扶。

午飯時分，沈幼楚靠在床頭，胃裏翻江倒海。房門突然被推開，傅時衍端著餐盤走進來，身後跟著端著粥的謝蓁蓁。

“聽說你不舒服？”傅時衍在床邊坐下，溫熱的手掌撫上她的額頭，“蓁蓁特意給你熬了粥，你現在需要營養，正好補補身體。”

謝蓁蓁將粥碗遞過來，眼底閃著狡黠的光：“太太，趁熱喝吧。”

沈幼楚看著碗裏乳白的液體，後背沁出冷汗。她對牛奶嚴重過敏，傅時衍明明知道的。

“我喝不了。”她偏過頭，聲音幹澀。

傅時衍眸色一沉：“楚楚，別任性。”

謝蓁蓁見狀假裝善解人意的哄勸：“太太身體不舒服，我來喂她吧。”

一邊說著，她一邊向沈幼楚靠近，卻在傅時衍看不到的角度故意把碗裏的粥倒在自己身上。

她驚呼一聲，紅著眼眶後退：“太太是不是討厭我，我知道自己笨手笨腳，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但我真的是好心。”

“楚楚！”傅時衍臉色驟變，一把扣住沈幼楚的手腕，“給蓁蓁道歉。”

沈幼楚被他捏得生疼，卻倔強地抿著唇。傅時衍眸色漸深，突然端起剩下的半碗粥，捏住她的下巴：“既然不肯道歉，那就把粥喝完。”

“唔…放開…”沈幼楚掙紮間，溫熱的粥液被迫灌入喉嚨。牛奶的腥甜讓她胃部痙攣，很快，細密的紅疹從脖頸開始蔓延。

謝蓁蓁突然捂住胸口倒下：“傅先生，我心臟好疼…”

傅時衍立刻鬆開沈幼楚去扶她，再抬眼時，這才注意到妻子滿身的紅疹。他瞳孔微縮，似乎這才想起什麼：“對不起楚楚，我忘了你對牛奶過敏。”

沈幼楚蜷縮在床頭，呼吸急促。她看著傅時衍慌亂地按呼叫鈴，看著他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懊悔，突然覺得無比可笑。

“先生！謝小姐暈過去了！”管家驚慌地喊道。

傅時衍猶豫了一瞬，最終抱起謝蓁蓁大步往外走。臨出門前，他回頭看了眼滿臉紅疹的沈幼楚，聲音低沉：

“我會叫醫生來，過敏不是大事，你好好休息，我先帶蓁蓁去醫院。”

沈幼楚想要開口叫住他，可嗓子已經開始腫脹，她根本無法出聲，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在逐漸模糊的視線裏，她隻看到了傅時衍匆忙的背影。

恍惚間她想起，她第一次不小心牛奶過敏時，傅時衍慌張到連話都說不完整，而現在，他卻在生死攸關的時刻說過敏不是大事，然後選擇了另一個女人。

這樣也好。

沈幼楚緩緩閉上眼睛，這樣她離開的時候也會更加幹淨利索，不會再有絲毫留戀。

…

在窒息般的黑暗中掙紮許久，沈幼楚終於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手機裏沈修遠的聲音中透露著焦急：“幼楚，發生什麼事了？昨晚你的電話怎麼打不通？”

“出了點意外。”沈幼楚壓抑著心中酸澀，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哥，我想走了！”

“放心，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隻差......”

話音未落，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走？”傅時衍抱著孩子站在門口，臉色嚇人，“你要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