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演奏慘不忍睹。
音準、節奏等無一正確。
高潮部分甚至發出了類似指甲刮擦的尖銳聲響。
音樂造詣較高的客人已經皺起眉頭,有人甚至偷偷捂住了耳朵。
最後一個音符終於結束時,顧宴青第一個站起來鼓掌。
“棒!太棒了!”
稀稀拉拉的掌聲中,江小舟紅著臉放下琴。
“丟死人了......我本來就不想拉的,是顧總非要我表演......”
迎著眾人驚詫的目光,她突然舉起小提琴。
“他花了百萬請名師教我,可我根本不喜歡這個!”
在一片驚呼聲中,江小舟將小提琴狠狠砸向地麵。
昂貴的樂器發出痛苦的斷裂聲,琴弦崩斷彈起。
“小心手!”
顧宴青衝過來抓住江小舟的手腕,反複確認無事後將她帶回座位安慰。
“不喜歡就不學,下次砸到手怎麼辦?”
兩人剛坐下,宴會廳響起了悠揚的舞曲。
林雪絨心頭一震,記起當年兩人在大學聯誼會上相遇,顧宴青就是隨著這首曲子,邀請她跳了第一支舞。
音樂聲中,顧宴青起身,移動座椅的瞬間不經意看了她一眼。
林雪絨心跳加速。
他記得的,他一定記得......
可下一秒,顧宴青卻紳士般地向江小舟伸出手。
“可否陪我跳上一曲?”
全場寂靜。
江小舟捂住嘴,眼睛瞪得滾圓。
“我,我不會跳......”
“我教你。”
顧宴青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林雪絨看著江小舟笨拙地把手放在顧宴青掌心,紅著臉被帶上舞池。
她跳得像個蹣跚學步的鴨子,不斷踩到顧宴青昂貴的皮鞋。
但他絲毫不惱,反而貼在她耳邊說著什麼,逗得她咯咯直笑。
“看來顧總這次真是愛慘了啊......竟然為了一個女人連體麵都不要了。”
身旁薛太太的竊竊私語清晰地傳入林雪絨耳中。
李太太撇撇嘴,接過話頭。
“我看顧總就是圖一時新鮮,這種幹啥啥不行,要啥啥沒有的女人,真不知顧總看上她什麼......”
說完,同情地掠了林雪絨一眼。
林雪絨抿緊雙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一串淡紅色月牙印。
舞曲結束,江小舟氣喘籲籲回到座位,經過林雪絨時突然停下。
“顧夫人,我敬你一杯,我知道自己表現很差,讓你失了顏麵......”
她端起紅酒杯,手卻不經意一抖,整杯紅酒潑在林雪絨裙擺上。
一個侍者恰好在此時端著一碗滾燙的濃湯經過,江小舟驚慌失措地轉身,手肘無意撞翻了湯碗。
“啊!”
林雪絨一聲慘叫。
滾燙的湯汁潑在她手臂上,瞬間紅腫一片。
江小舟的淚水說來就來。
“對不起,顧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顧宴青一個箭步衝過來,卻是先檢查江小舟有沒有被濺到,然後才皺眉看向林雪絨。
“去洗手間衝一下冷水就好了,別大驚小怪。”
林雪絨舉著已經發紅起泡的手臂,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管這叫大驚小怪?”
顧宴青瞪了她一眼,語氣不耐。
“你這麼凶幹什麼?看把小舟嚇的。”
江小舟適時地抽泣起來,突然轉身就跑。
顧宴青毫不猶豫地追了出去。
“小舟!外麵下雨!”
林雪絨站在原地,手臂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胸口某個仿佛被挖空的地方。
林雪絨走出酒店時,雨還在下著。
她看到不遠處,顧宴青正脫下西裝為江小舟擋雨,似一對青澀的高中小情侶。
林雪絨冷笑一聲鑽進雨幕,踩著水花,轉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回到後院,她跪在泥地裏,拔出第7株白玫瑰,又刨出第7具孩兒的屍骸,解下衣服小心斂好。
當那座小小的墳塚在她滿是燎泡的手中一點一點變得平坦時,她仰起臉,任雨水衝刷臉龐。
心裏有一個聲音反複告誡自己,隻有三次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