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時,已是晚上七點。
沈聽序見到我,終於鬆了口氣。
連忙拉住我的手查看。
“我還以為你路上出了事,兒子和兒媳出去找了你一個小時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雖已遲暮,可沈聽序依然氣質出眾。
臉上的紋路,都沁滿英俊的痕跡。
反觀我,因為家務事的磋磨,早已成了灰頭土臉的老太太。
但他的眉眼裏,盡是深情和擔憂。
“今天是遇到什麼事了嗎?餓了吧?我讓兒子定個外賣吧,你今天歇歇。”
他以前最討厭吃外賣。
總說外麵做的不健康。
可如今,我不做,他也不會做。
寧願逼自己吃外賣。
“沈聽序,你在外麵也吃外賣嗎?”
他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
瞬間苦下臉。
“沒了阿洄,我可不就要吃外賣嘛。”
原來,他舍不得讓陸筠下一次廚。
隻有我,傻兮兮在廚房裏裹滿油煙。
從前那雙為鑒寶保養得宜的手,拿菜刀磨出了兩層老繭。
因為他說過不喜歡吃垃圾食品。
我深吸口氣。
深深望進他的眼睛。
“沈聽序,這次演奏會,你要去多久?”
“還是大概一個月吧,你也知道,我們天南海北地跑,沒有固定時間的。”
他眼神堅定,開始和我侃侃而談將要去的雲南之行。
如果不是意外得知他還有一個家,我會真的還被蒙在鼓裏。
為他收拾行李。
整個月都擔憂他在外麵過得好不好。
我不知道,他這麼騙到底累不累。
可我是真的累了。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不必這麼來回跑?”
他突然奇怪看向我,有些費解。
“我四十年不都這麼跑過來的嘛,你今天是怎麼了?”
我剛想挑明,手機鈴聲打破僵局。
他看了一眼,就把手機扣過去。
我卻看見,屏幕上是“陸筠”兩個字。
他吻了下我額頭。
提步轉身。
“別胡思亂想,我去陽台接個電話。”
電腦上,還連著他的藍牙。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嬌柔的女聲。
“老沈,我不是故意打擾你的,就是我買東西突然刷不了卡了,是不是你卡出了問題?”
沈聽序身體一僵。
軟下嗓音安慰她。
“我一會兒問下銀行,你要是急用錢,可以先找兒子。”
“好,那我和懷霄說一下。”
聽到沈懷霄名字的刹那,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的兒子,什麼時候成了她的兒子?
我從不舍得花沈懷霄一分錢。
她卻熟稔地好似他們才是一家人。
往外走時,正好看到沈聽序一臉慍怒。
他第一次對我疾言厲色。
“顏洄,我的卡是怎麼回事?”
我忘了告訴他,回來時,我就去銀行把副卡停了。
今天,我才知道。
四十年,我用卡養了他和陸筠四十年。
現在,我不想養了。
“顏洄,你說話啊!為什麼停了我的卡?”
我把他和陸筠的結婚證拍在桌上。
“沈聽序,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