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
南瑤把玩著依舊如瀑的長發出現在我麵前。
笑得溫柔又惡毒。
“後日就是我的冊封大典了,姐姐可別忘了出席。”
還有五天。
我在心裏倒數。
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剛穿來古代,難捱崩潰,度日如年的日子。
“娘娘,該用藥膳了。”
段修璟安排的宮女端來一碗黑糊糊的粘稠液體。
我抗拒地推開。
“拿走。”
宮女給外麵使了個眼神,所有下人一擁而上按住我。
她用力掰開我的嘴,把藥汁我我嘴裏灌。
“陛下交代了,娘娘體虛,還喜歡洗冷水澡作踐自己的身體,這些都是大補的東西,是陛下特意從南瑤公主那得來的秘方。”
腥臭味苦的液體灌入我的嘴裏、鼻腔。
我掙紮著咳嗽,幾近窒息。
他們一連逼著我喝了三天,每天夜裏我都腹痛難忍。
很快到了南瑤的冊封儀式。
她穿著我親手繡了半年的嫁衣。
戴著我嘔心瀝血才設計出的鳳冠。
挽著曾經說要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男人。
走完那條相同的紅毯。
而我站在盡頭,臉色慘白,搖搖欲墜。
下身突然當眾湧現大片大片的汙血。
人群紛紛對我避之不及,眼底的嫌棄不加掩飾,仿佛我是世間最臟臟的存在。
“堂堂皇後,竟然殿前失儀......”
有人捂著鼻子,指著我的方向交頭接耳。
“那些血是哪來的,不會是她流的癸水吧?噫,好惡心。”
鋪天蓋地的惡意幾乎將我吞噬。
我雙腿顫抖,驚慌失措。
幾乎快要昏倒。
最後一眼,看見的是段修璟與南瑤十指緊握,朝我皺起眉頭。
再睜眼,屋內跪了一群人。
段修璟眼神冰冷似鐵。
“阿離,你壞了誰的孩子?”
大腦轟隆一聲。
“怎麼可能?我根本沒有懷孕!”
上次和段修璟發生關係,還是他出征之前。
“太醫說,你今日的症狀,是小產了。”
“......是那些藥!”
我很快反應過來,抓住段修璟的衣角。
“你讓宮女喂我的那些藥,是南瑤給的藥方!”
段修璟冷冷地將我的手掰開。
“孤從未下令給你喂藥。”
“阿離,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汙蔑瑤兒。”
他看我目光失望透頂。
“你從前不是這樣的,為什麼現在變得這麼惡毒心機?”
小腹仍在絞痛,卻不及心口萬分之一的疼。
不是我變了。
是他再也不願信我了。
段修璟把我關進地牢,命人九十九鞭打下來,我也沒能說出“奸夫”的名字。
“你就非要護著他嗎?!”
段修璟目光猩紅。
我痛到麻木,用最後的力氣扯出一抹笑。
根本就沒有這個人,要我怎麼說?
“段修璟,變了的人是你......”
“我要回家了。”
“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地牢死一般的寂靜。
沉默許久,段修璟緩緩開口:
“留在這到底有什麼不好?”
他抱著傷痕累累的我,輕聲呢喃:
“阿離,別想離開我。”
“我答應過你,無論發生什麼,我的皇後隻會是你。”
可他如今多了南瑤這個皇貴妃,日後或許還會有別的嬪妃。
我也不止是他的阿離,他的皇後。
我是上官離,我想做回上官家的大小姐,我想我的爸爸媽媽......
七月十五,中元節。
按照慣例,段修璟需要攜皇後出城祭祀。
但此時陪在他身邊的是南瑤。
我獨自站在了城樓上。
就像那日,我站在這等著他凱旋一樣。
這次我不想再等他了。
子時一到,我縱身躍下。
遠遠地看見熟悉的身影,目眥欲裂,朝我奔來。
我釋然地笑了。
段修璟,祝你在這個世界,度完你想要的一生。
我就不陪你了。
......你我,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