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看著在暴雨中翻湧的漆黑海麵,啞聲道:
“厲嶼白,我肩膀有舊傷,早就遊不了泳了。”
“就算我能遊,今晚這海況,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他卻冷嗤一聲:
“你曾經當了那麼多年的海邊救生員,還在那麼大的輪船事故裏救了我的命,你告訴我你遊不了泳?”
“從這座荒島遊回去隻需要一個小時,這對你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溫母捂著胸口痛聲道:
“就因為你做過海邊救生員,夕夕才相信你、找你借救生船,你卻當麵破滅她的希望!”
“可憐我的女兒,現在你是生是死媽媽都不知道!你讓媽媽怎麼活啊!”
厲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
“別以為你編借口裝可憐我就會放你上來!”
“既然喜歡在海水裏泡著,我就讓你泡個夠!”
他手一揮,
保鏢就拎出兩桶冰水,直接對著我兜頭潑下。
還沒融化的鋒利冰塊瞬間將我的額頭砸出了血。
體溫和體力急速流失,
我搖搖欲墜,全靠著身上的鐵鏈,才沒被海水衝走。
保鏢隊長有些猶豫地開口:
“厲總,夫人的情況不大好,再這樣下去她可能會沒命的。”
厲嶼白抬起手製止:
“我有分寸,再說了,隻要她遊回去,馬上就能在岸邊看見我準備的醫療團隊。”
“這次的事她做得實在過分,我必須要讓她吃夠教訓。”
他話音落下後不久,
我就因脫力,幾乎整個身子都滑進了海水中。
肩膀處的舊傷發作起來,小腹也越來越疼,
我隻覺得一股暖流從雙腿間流出。
海麵下漸漸散出了濃重的血腥味。
厲嶼白皺了皺眉,忍不住吩咐:
“你們先把她撈起來,看看她的情況。”
保鏢還沒應答,溫母就插進對話,
“她隻在水裏呆了這麼一會兒就受不住,可我的夕夕卻可能已經永遠沉睡在水底了。”
“算了,再怎麼說她還懷著嶼白你的孩子,你不忍心也是應該的,阿姨不怨你。”
厲嶼白瞬間被點起怒火,沉著臉看向我:
“沈知容,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遊不遊?”
“別跟我說什麼你肩膀有舊傷,我們結婚三年多,你身體可一直都好得很!”
我心裏疼得仿佛要裂開。
四年前和他初遇時,我確實還是個海邊救生員。
那時他乘坐的輪船因為暴雨發生事故,
我隨著救援隊伍第一時間趕去施救。
為了救下嗆水昏迷的厲嶼白,我將救生衣和救生圈都留給了他。
被大浪衝走時,我用身體護住他,
自己卻狠狠撞在了礁石上,肩膀嚴重受傷,被醫生判定不能再遊泳。
厲嶼白昏迷一個月醒來後,輾轉找到無奈換了工作的我,對我展開熱烈追求。
一開始我沒告訴他真相,是出於職業道德,不想讓他愧疚。
後來和他相愛,我就更加堅定要把這件事埋在心底。
可沒想到我出於體貼的隱瞞,
現在卻害得我的孩子跟著我受苦。
厲嶼白不耐地催促:
“我早就在對岸準備好了專業的醫療團隊,隻要你遊過去,他們會第一時間給你保胎。”
“你不遊,我們的孩子可就要被你親手害死了。”
強忍著小腹的疼痛,
我近乎哀求地開口:
“可是我們的孩子已經要撐不住了!”
厲嶼白臉色一變,剛要說話,卻被電話鈴聲打斷。
他拿起我響個不停的手機,皺眉按下接通。
那頭立刻傳來一個男聲:
“姐姐,你的定位怎麼突然跑到海去裏了?沒出什麼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