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什麼東西在心間悄然倒塌。
他來不及傷心,便趕到了停屍房。
停屍房很冷,他握著父親的手,久久不願意鬆開。
眼淚已經流幹,他癱坐在地上,兩眼空洞地望著地板。
當初,母親去世時,他哭到暈厥,阮清清就在一旁默默陪著他,
下葬那天,下著大雨,雷聲大作間,
她跪在母親墓前發誓,說他一定會保護好他,不會再讓他掉一滴眼淚。
他感動得將她摟緊懷裏,卻忘了,誓言隻有在講出口的那一刻才算數。
一切收拾完畢,他抱著父親的骨灰,回到了家。
剛打開門,薛景行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承宇哥?”
“正好你回來了,你手上那枚戒指,借我戴幾天吧。”
周承宇沒有講話,目光瞥見了他腳上的拖鞋。
那是他的。
阮清清甚至沒打一聲招呼,便讓薛景行住了進來。
他抱著骨灰壇,緩緩往臥房挪著。
手上那枚戒指因為生鏽變得不再耀眼。
那是阮清清高中畢業時在地攤上9.9買來的,他一戴,就是十年。
後來她也曾給他買過許多戒指,但他最喜歡的就是這一枚。
胳膊被人握住,他低聲求著,
“其他的都可以,這一枚已經生鏽了,就不要了吧。”
麵前,薛景行來了勁,
“怎麼不行?一個戒指罷了,周承宇,我想要什麼,還沒有得不到的。”
男人上手硬生生地想要從他手中搶過戒指,
忽然,“嘩啦”一聲,拉扯中,骨灰壇碎裂在地,父親的骨灰也灑落在地上。
戒指被他拔下,帶出一片血痕。
“啪啪”兩巴掌,他打在了薛景行的臉上。
“這是我父親......”
下一秒,巴掌落在了他的臉上,他聽見了女人帶著怒氣的嗓音,
“你父親什麼?不就是一枚戒指,你大度一點。”
他被打得往後一踉蹌,腦袋磕在櫃角,
耳邊嗡嗡的,聽不見任何聲音,隻能看到女人小心將薛景行護在懷裏的樣子。
“阮清清,我真的後悔遇見你了。”
他扶著桌子,眼睫微顫,努力將地上的骨灰重新拾起裝進罐子裏。
不知怎的,聽見這句,阮清清的心臟陷入劇烈的疼痛,就連雙手,都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將這一切都歸結為周承宇的原因。
一個招手,他便被保鏢關進了冷庫。
門內,陰寒與黑暗一起吞噬了整間屋子,周承宇凍得蜷縮在地上,腦海裏像是走馬燈一般閃過這些年與阮清清的相處畫麵。
爸,媽,我好像,愛錯人了。
意識模糊間,他聽見了門外阮清清期待地聲音,
“景行,我們的寶寶叫薛慕清怎麼樣?對了,母乳有損身體,奶粉我已經選好了。”
“過幾天母嬰店的人過來,我會讓他們把所有東西都備齊。”
......
寶寶?
原來,愛與不愛,差別竟那麼明顯。
他們的寶寶生下來,還沒有起名字呢。
本就早產又生了病的寶寶,卻硬生生地被拖了99個小時的寶寶,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被媽媽抱過一次呢。
早知道這樣,爸爸就不該......不該帶你來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