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樓的小情侶可真甜啊,男生隻是被燙出個水泡,女生便包下整層樓隻為他一個人服務。”
“誰說不是呢?又是喂飯又是喂水的,比生個孩子還嬌貴。”
......
周承宇聽著護士的議論聲,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下來,他輕輕拍著寶寶的後背。
小家夥經過搶救,目前已經脫離了險境,睡得正香。
“砰”地一聲,阮清清已經大力推開了房門,
他剛想用手指示意她小聲一點,她便一把將他從床上拽了起來,
他的力度太大,周承宇被拖在地麵上,身下被掉落在地上的釘子刺入,正在一點點往外滲著血。
“阮清清,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景行因為你自責得睡不著覺,剛吞下幾顆安眠藥,現在正在手術室搶救呢。你得過去,跟我一起等著賠罪。”
周遭的議論聲傳來,有幾名護士想要上前攔住阮清清,
卻未曾想,下一秒便被她一把推開。
地板的冰冷透過身體,直達心底。
明明是炎熱的六月,他卻覺得周遭都好似在冰窖中一般陰冷。
淚眼模糊間,他想起從前剛在菜市場賣魚時,有人欺負他,故意不給錢拿著魚就跑,
阮清清也是這樣,扯著那人的衣領就往外拖,
十幾米的距離,足以讓人膽寒。
可現在,她忘了他,卻沒忘用這種拖行的方式逼人屈服。
意識喪失掉的前一秒,他看見了地上大灘大灘的血跡。
再醒來時,寶寶已經被交給了育兒嫂。
手機振動,他接下,那邊傳來警察的聲音,
“喂,您好,您是周正的兒子周承宇嗎?”
“您父親剛出監獄,就出了車禍,現在正在醫院搶救,麻煩您有時間過來一趟吧。”
瞬間,他拔掉手上的針管便下了床。
身上的疼痛傳來,他疼得忍不住閉上了雙眼。
他一點點往前挪著,還未等他挪到走廊,
阮清清已經先一步找上了門,
“景行醒了,你去給他熬點魚湯補補身子。”
女人的語氣強硬,帶著不容置啄的壓製。
他扶著把手,定了定,低聲道,
“我爸出車禍了,我得趕過去看他。”
阮清清眉頭蹙了蹙,似是有些不大耐煩,
“景行吞了安眠藥,這是你應該做的,懂嗎?”
女人垂眸,語氣裏帶了幾分斥責。
他聽著,隻覺得一把把刀子插進心臟。
“阮清清,如果今天我非不去呢?”
他鐵了心,梗著脖子望著她。
誰料她一個響指,幾名保安便將他捆到了薛景行的病房內。
耳邊,男人的聲音染上幾分慍怒,
“想去見你爸,就得先把魚湯熬好。”
他站在廚房,望著病房內正在變魔術哄薛景行開心的阮清清,腦海裏想起18歲那年,
他爸含恨入獄,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那時,阮清清專門去學了魔術,
“承宇,基本的魔術就那麼幾種,但由此演變而來的卻成千上萬種。以後的每一天我都給你變個魔術,等魔術變完,你爸爸就會回到你身邊了。或者,等我的魔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你爸爸自然而然便會被我變到你身邊了。”
自那以後,從18歲到28歲,十年之間,阮清清的魔術從未間斷。
後來,他出了車禍,忘記了他,卻還記得魔術怎麼變,
隻不過,她麵前的對象,成了薛景行。
他耐著惡心將魚湯熬出來,拖著步子端過去,
“太腥了,能重做嗎?承宇哥。”
薛景行躺在床上,笑得肆意。
他知道他是存心為難,卻又沒有一點辦法。
兩小時後,魚湯再次熬好,
“有點太淡了,重做。”
“魚沒收拾幹淨,重做。”
“有魚皮,重做。”
......
薛景行一次又一次地挑著毛病,
直到第99碗做完,他才勉強點了點頭。
拿到手機,周承宇看見了警察發來的數十條消息,
最新的一條停留在三小時前,
“周先生,您父親經過搶救不幸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