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表姐中途離開是因為金蓉，這是我後麵才知道的。

金蓉是我媽，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女人，我隻能給出這樣淺顯的評價，因為我和她並不算熟悉。

打我記事開始，她就很少在家，更不用說給我開家長會，周末帶我去遊樂園玩這樣普通平常的事。

隻有節假日她才會一天都守在我身邊，那時候還小，有她陪伴在旁邊就很開心，因為院子裏的孩子都說我沒有媽教，她回來的話，我就能告訴他們所有人：

我有媽，我媽還很漂亮。

可是當我學會識別她的目的開始，這種喜悅就會被慢慢衝淡。

因為她守在我旁邊隻是想要知道我今天收了多少紅包，再哄著我把紅包全都悉數上交。

一旦我有流露出任何不滿的情緒，她總會恨鐵不成鋼地說：

“我養你這麼大白養了？我這麼辛苦，你的不就是我的？”

每當這種時候，我爸隻是皺著眉替我擦幹眼淚，一句也不敢反駁，唯一的補償不過是樓給我買幾根樓下小賣部的棒棒糖，然後彼此再假裝從沒發生過這樣的事。

每每走在那條路上，我爸都會歎一口氣對我說：

“然然，爸沒本事，但你要聽你媽媽的話。”

她沒有費心費力帶過我一天，卻要讓我像普通子女一樣對她感恩戴德。

那時我覺得我爸好可憐，我媽就像一隻隻知道吞錢的老虎一樣。

她和我爸長期分房睡，一個人占據了大大的主臥，我爸隻能苦哈哈地被趕去書房。

她從不做飯，也沒有一天在家等過爸爸下班，可是每次我爸發了工資之後，她還要臉不紅心不跳地分走一大半，露出少見的笑臉：

“嫁給你爸爸也就這點好處了哈。”

那樣的神態在現在的我看來的話隻能用“小人得誌”來形容。

我覺得我爸對她太好了，作為家裏賺錢最多的人，卻要時刻忍受我媽的耀武揚威。

我不是沒見過他半夜蹲在樓道哭泣抽煙，更知道他因為沒有多餘的錢送禮金而在朋友麵前露出的窘迫。

我媽不該這樣，可他卻一聲不吭，放任她這樣。

唯一一次聽他爆發，是在奶奶的生日上，叔叔伯伯一人給了奶奶八百塊錢，隻有我爸怎麼也掏不出來。

他每個月負責完我的學費吃穿後就所剩無幾，這一筆開銷對被收光了錢的他來說，實在是難以承擔。

在聲淚俱下地給我奶奶道歉後，他回家敲開了房門，對著沒有出席生日宴，還在屋內酣睡的金蓉聲嘶力竭地大吼：

“你還要我怎麼做？為什麼一點尊嚴都不給我留？！”

我本以為會爆發一場我期盼已久的大戰，可我媽隻是翻了個身，揉著眼睛輕飄飄地挑釁他：

“這不是你該做的嗎？”

然而就這樣毫無殺傷力的一句話，卻讓我爸徹底偃旗息鼓。

也是那時，我才徹底明白，我媽是一個沒有心的人，至少對於我和我爸來講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