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原本不住在這京城，我有自己的父母，在江南鄉下。

他們也曾經恩愛，然後父親納了一房又一房小妾。

“這都是我的錯。”

母親每天夜裏哭：“都怪我不能為你爹生一個兒子。”

囂張的妾室自從生下了兒子就更加不把母親放在眼裏。

等到為補貼家用，母親的嫁妝也花完了，父親也再沒來過。

“誰願意去聽那個怨婦每日哭哭啼啼？”

我聽見父親抱著弟弟在隔壁院子裏笑鬧，這邊母親哭瞎了眼睛，大白天都需要點上蠟燭才看得清人影。

“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夠賢惠，是我不好，讓你父親連帶著不喜歡你。”

母親隻是哭，她摸著我的頭：“謝離離，你以後一定不要像娘親這樣好不好？”

向來不待見我的奶奶說身體不適，讓我替她去山上禮佛，回來就沒再見到母親。

父親說母親是病逝，姨娘說母親是活該早該死了。

拿石頭砸我的弟弟說母親是自己一根繩子吊死的，還浪費了他家的一尺繩子。

他們商量著我的去處。

女孩子，又是嫡出，再多養幾年為弟弟的前程尋個有錢人家嫁了是最好的。

他們的美夢沒做成，來自京城的馬車施施然停在我家門前。

錦衣簇擁的女人和母親有著相似的臉。

父親將她請進了門，商榷不過半個時辰，他就喜氣洋洋出來了。

父親頭一回這麼熱切的抱住我。

“乖離離，我的好離離，你可想跟著你姨母去京城見見世麵？”

我從父親的懷裏偷偷看她，姨母和母親很像，太像了。

可是那張臉被珠翠金玉包圍著，帶著淺淺的笑。

我點頭。

姨母和父親承諾的是為我選一門京城頂好的親事。

“京城王公貴族眾多，我夫家高門顯貴但也不過是個尚書。”

姨母拉著我的手，眼神卻看向父親。

“我家隻有一個女兒，離離也是我親姐姐唯一的孩子。”

“我會把離離當作我的親生女兒看待。”

姨母的最後一句話是誘惑父親的根源。

“莫說京門尋常人家的正頭娘子，就是伯爵公子的半個妾室，也比她嫁在江南要好得多。”

我跟著姨母上了馬車，車裏還有一個女孩。

她端著身子和儀態，眼珠子卻滴溜溜的轉。

馬車的帷幕剛剛關上，她就手腳並用向我爬過來。

“我是陳子衿，戶部尚書唯一的嫡女。”

她說，“離離姐，我們回家了來演惡毒真假千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