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姨母讓表妹嫁入大她三十歲的國公府做續弦。

又指派我入宮侍奉病榻上的皇帝。

京城人人罵姨母為了錢權利益，賣女求榮。

隻有我和表妹相視一笑。

姨母為我們鋪好了路，以後的前程可隻能靠我們自己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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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陳子衿的婚約是姨父親自求來的。

嫁的依舊是國公府，隻可惜不是和陳子衿青梅竹馬的二少爺，而是喪妻多年，孫子都有了三個的寧國公本人。

去給一個和自己親爹差不多年紀的人當續弦。

據說陳子衿在前廳大哭大鬧，國公府送來的聘禮都被掀翻了大半，扯著裏麵的雲錦就要上吊，頭上珠翠搖搖晃晃撒了滿地，金光燦燦讓阻攔她的下人都睜不開眼。

姨父大怒，但也隻是讓人關了她禁閉，每日輪番好生去勸慰。

禁閉的祠堂裏哭聲怨怨，流水一樣的承諾在來往穿梭的仆人間成了無比豐厚的嫁妝。

我瞧日頭差不多了，囑咐丫鬟打點好，拎著醉心樓新出的一盒點心，去祠堂裏看望我那“可憐”的妹妹。

關了三日禁閉，裹在金絲香雲紗的新衣服裏的陳子衿眼角含淚，幾日不見臉色反而更加水潤透紅，相較於之前反而更加柔美。

見我來了，她嘴角一撇正打算演一場。

我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你爹今日不在府內。”

陳子衿泫然欲泣：“爹爹可是去為我退婚了？”

“婚約已經結結實實敲定了，你不用偷著樂了。”

陳子衿餓虎撲食一般就來搶我手裏的食盒。

湊近了我才看清，她嫣紅的眉眼上毓秀坊最熱門的胭脂，昨日我花了多少錢財打點，可都隻得了個排隊的名額。

陳子衿一點淑女形象都不裝了，翹著腳吃得滿臉掉渣。

她故意用蜀繡手帕撩撥我：“謝離離，你可不要太羨慕。我家老頭什麼本事沒有，賣兒賣女定然不會是虧本買賣。”

“日後，我就是尊貴的國公府夫人咯~”

她拿著手帕子轉圈，開心得不像話，和外傳被家人脅迫的可憐女兒可毫不相幹。

我還是沒忍住：“你可知如今外麵姨父姨母都如何被人指責？”

陳子衿白眼一翻：“嗬，你可別說你沒見我娘樂得半夜都睡不著。”

這是真的。

姨父囑托我多勸慰姨母，我每每夜晚去貼心陪伴。

除了同樣替哭的侍女丫鬟，就是拉著我偷笑的姨母。

表妹的婚事其實是姨母費盡力氣求來的。

這是她為自己親女兒鋪的一條別具一格的陽關道。

陳子衿還在說：

“至於我爹，他本就是這般爛人，名聲對他也沒什麼作用。”

她飛快吃完了點心，還貼心給自己補回了暈染的妝。

“謝離離，你又來打擾我發揮。你要知道，我這哭的每一滴淚可都是我以後的嫁妝！”

我笑，表妹自幼就聰明，這點小伎倆嚇唬不到她。

角落替哭的丫鬟嗚咽陣陣，我和陳子衿相視一笑。

是的，從始至終，這本來就是我們的目的。

身為閨中女子，唯一能往上爬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