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川看見文件上的字,猛地起身踢翻凳子:
“葉知微,你今天吃錯藥了?”
“好好的日子不過,離什麼婚?!”
方雲荷見狀立刻放下碗,眼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江隊,是不是因為我?都怪我不懂事,不該厚著臉皮來蹭飯的。”
“我現在就帶著孩子走,絕不打擾你們夫妻二人!”
“跟你沒關係。”
江臨川溫柔地按下她的肩膀,轉頭不耐煩地瞪著我:
“小荷是烈士家屬,她們母子無依無靠的,我能不管?”
“倒是你,整天在家閑著,不用上班不用掙錢,就知道在這些小事上瞎吃醋,有意思嗎?”
我猛地攥緊桌布,心臟疼得一陣收縮。
從前,我也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平麵模特。
火災後第二天,媽媽還躺在ICU,經紀人就拿著一份解約協議送到我麵前。
她說,客戶需要的是一張能上鏡的臉,我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那時,江臨川拉著我的手,告訴我沒了工作沒關係,他會養我一輩子。
可我因為燒傷毀容丟掉事業,不都是拜他所賜嗎?
我突然覺得很沒勁,扯下圍裙甩在餐桌上就要回房間。
江臨川跟過來,大力抓住我的胳膊:
“葉知微,你別沒完沒了!”
我依舊沉默著,打開櫃子把自己的衣服一股腦塞進了行李箱。
江臨川就靠在門框上看著我,雙眼氣得通紅。
直到我拖著行李箱進了書房,砰的一聲關上門。
外麵傳來他哄方雲荷和孩子的聲音。
“她就是脾氣倔,你別往心裏去。”
一句句溫情的話,像刀子一樣在我耳朵裏反複切割。
不知道過了多久,樓下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江臨川親自開車送那對母子回家。
方雲荷家離我們隻有十分鐘的路程,可江臨川整整去了六個小時。
回家後,他在書房門口站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進來看我一眼。
我的婚姻,從頭到尾就是一場笑話!
第二天一早,我剛拉開書房門,就看見江臨川係著圍裙從廚房出來。
眼睛裏帶著紅血絲,像是沒睡好。
“老婆,你醒了?”
他把熱騰騰的粥輕輕擺在餐桌上:
“昨天是我說話太重了,對不起。以後我跟小荷保持距離,絕不讓她再影響我們的感情。”
“你別生氣了,乖。”
我躲開他想抱我的手,拎起包就往門口走。
江臨川快步追過來,擋住我的去路:
“你要去哪?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一個眼神也沒給他,換鞋的動作沒有停:
“醫院,醫生說要空腹。”
聽見我的話,江臨川鬆了口氣,臉上露出往日一樣溫柔的笑容:
“是去婦科吧,老婆你放心,咱們一定會有寶寶的。”
“今天隊裏有緊急會議,我實在沒法陪你,老婆乖乖自己去。”
“檢查完給我打電話,回來我給你按按肩,咱們放鬆放鬆。”
我心裏冷笑,這些年去做排卵檢查,不都是我一個人嗎?
而江臨川不管工作再忙,他也能在方雲荷種花被紮傷手的時候,第一時間送她去醫院。
躺在冷冰冰的手術台上,護士遞來手術風險須知。
我的手很穩,一筆一劃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我閉上眼流淚,在心裏對那個還沒來得及成形的小生命默默懺悔。
對不起,寶寶,不是媽媽不想要你,隻是這個世界太臟,媽媽不想讓你也陷進來。
再睜眼時,我慢慢抬起手,摸了摸小腹。
那裏平坦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