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寧換完衣服出來,就看到溫予歡坐在鋼琴前。
她穿著潔白的裙子,神情陶醉,一旁的攝像機亮著紅光。
那手指彈奏而出的曲子,卻讓桑寧止不住的膽寒。
熟悉的樂曲,熟悉的人,腦海中的回憶猶如江水湧來,讓她連骨頭都止不住發顫。
座無虛席的會堂,溫予歡尖銳的嘲笑聲,扔上台的礦泉水瓶,還有身後大屏幕上不斷滾動的赤.luo照片...
六年前,她就是在這樣的鋼琴聲中,被溫予歡逼得跳樓自殺。
可如今,罪魁禍首竟然又一次坐在了她的麵前。
“你怎麼會在這裏...”
桑寧的聲音止不住發顫,但還是一步步走到了溫予歡身邊。
她一把抓住了溫予歡的手臂。
“你已經毀了我一次了!為什麼還會在這裏?!”
音樂聲戛然而止,溫予歡茫然地轉過身來。
她的眼中含著淚水,瑟縮著身體,柔弱又無辜的樣子。
和桑寧印象中的那個人截然不同。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有人在這裏...”
“溫予歡,你又在耍什麼把戲。”
“害死了我一次,你還嫌不夠嗎!”
桑寧冷笑著鬆開了手,溫予歡從椅子上跌倒在了地上。
她倒吸了一口冷氣,下意識伸手撫上了自己的肚子。
桑寧還想說什麼,音樂室的門卻被人打開。
霍硯之喘著粗氣出現在門口,第一眼看向趴在地上的溫予歡。
“直播立刻切斷。”
“好的霍總。”
電話掛斷,霍硯之大步走了進來。
桑寧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看到溫予歡的不安和恐懼也在這一刻完全消失。
她朝著霍硯之走去,邊走邊道:
“阿硯你終於來了,這到底是...”
桑寧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她看見自己的未婚夫,青梅竹馬的戀人,越過她走向了當初的那個霸淩者。
“你沒事吧?”
身後傳來的霍硯之的聲音輕柔而關切,桑寧的身體僵硬在原地,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轉過身的。
溫予歡握著他的手站起身來,搖了搖頭。
“我沒事...”
“對不起,我、我在你的電腦上看到消息,還以為是你給我準備的驚喜,沒想到...”
“我擅自出現在這裏,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溫予歡抿著嘴唇低下了頭。
霍硯之卻隻是摸了摸她的腦袋。
“沒關係,你喜歡的話,那這一場直播就由你來。”
他說得如此輕易,桑寧幾乎都聽到了自己心臟滴血的聲音。
她和霍硯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六年前她跳樓而死,靈魂還未消散時,曾看到霍硯之抱著她的屍體哭得泣不成聲,歇斯底裏。
五年的時間,霍硯之成功將溫家拉下馬,自己成了商業親貴,替桑寧報仇。
可現在,他卻當著桑寧的麵,要親手將送給她的婚前禮物,轉送給溫予歡。
桑寧隻覺得自己的大腦亂成了一鍋粥。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
“霍硯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霍硯之的目光終於落在了桑寧的身上。
他的眼神複雜,沉默了很久後才道:
“抱歉,桑桑。”
桑寧雙腿一軟,險些跌倒在地。
她閉上眼睛,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所有的事實,可霍硯之的聲音還是傳進了她的耳朵內。
像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故事。
“溫溫沒有地方可以去,隻相信我一個人,我不忍心看著她在外麵流浪。”
“而且桑桑,我以為你既然都死過一次了,以前的事情都可以一筆勾銷了。”
“溫溫她...她家破產對她的打擊太大,之前的事情,她都忘光了。”
突然之間,桑寧隻覺得像是有一顆炸彈在她的耳邊爆炸。
要不然,怎麼會連霍硯之的話都能聽錯。
那個在她五年前跳樓而死後,起早貪黑,不知辛苦報仇的男人,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個在她奇跡般重生後,哭著抱著她的腿,求她不要走,連著一周守在她床邊的男人,怎麼會原諒害死她的真凶。
那個買下全城玫瑰,放了漫天煙花隻為和她求婚,像個孩子一樣抱著她轉圈的男人,怎麼會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向別的女人。
如果這是一場噩夢,什麼時候才能醒。
淚水從桑寧的眼中落下。
“霍硯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看到桑寧的眼淚,霍硯之的臉上出現了些許慌亂。
“桑桑你放心,溫溫不會影響到我們的關係,我的妻子也隻會有你一個人。”
“我隻是看她可憐,所以...”
桑寧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意。
霍硯之的手機傳來一聲震動,他看了眼後才道:
“桑桑,音樂會的直播還要繼續,你看...”
“你現在的情緒波動太大,我怕你完不成演出,不如讓溫溫先代替你?”
“憑什麼。”
“霍硯之,她已經奪走了我的未來和夢想,甚至是一次生命,為什麼現在還要來奪走屬於我的東西。”
桑寧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溫予歡一句話沒說,隻是安安靜靜站在霍硯之的身邊。
他看了看溫予歡,深吸一口氣道:
“桑桑,你現在情緒太激動了,需要好好冷靜一下。”
“來人,送桑桑去別的地方冷靜一下!”
霍硯之話音剛落,就有兩個男人走進來架起了桑寧的身體。
她的掙紮毫無用處,隻能眼睜睜看著溫予歡坐在了鋼琴前。
霍硯之笑著,站在一旁看著她,眼神寵溺。
而她,卻像是垃圾一樣,被人丟進了倉庫裏。
黑暗的環境,讓桑寧蜷縮在角落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她曾被溫予歡關在櫃子裏一天一夜,從那之後就有了眼中的密閉恐懼症。
霍硯之是知道這件事的。
卻還是這樣做了。
明明身處室內,可她怎麼覺得,像是下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