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沒過多久,
小腹突然像被狠狠擰了一下,疼得我直不起腰。
家裏空無一人,最近總犯惡心、貪睡的感覺一下子湧上來,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顫抖著手撥通宋臣電話,電話接通的瞬間,我幾乎是咬著牙擠出聲音:
“宋臣,你能不能回家一趟......送我去醫院?”
他那邊有模糊的喧囂,像是被什麼捂住了聽筒:“你又怎麼了。”
“我肚子好疼......一個人動不了......”
疼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眼淚混著冷汗往下掉,“求你了......”
“我現在真走不開,有很重要的事。”
他的聲音裏帶著不耐煩,背景裏隱約飄來女孩的笑聲,
“你自己叫個車不行嗎?我正忙著——”
“我應該懷孕了。”
可回應我的,隻有突兀的、連續的“嘟嘟”聲。
那聲音像重錘,一下下砸在神經上。
小腹的疼痛驟然升級,眼前開始發黑,我抓著手機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意識模糊間,手指胡亂按出了120。
他剛才聽到了嗎?他會不會......哪怕有一點點慌?
再次睜開眼,白色的天花板晃得人頭暈。消毒水的味道鑽進鼻腔,嗆得我咳嗽起來,才發現喉嚨幹得發疼。
“醒了?”
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戴金絲眼鏡的老醫生坐在床邊,眼神裏帶著明顯的憐憫,“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裏不舒服?”
我張了張嘴,喉嚨發緊,隻能搖搖頭。
他歎了口氣,遞過一杯溫水:“你還年輕,別太往心裏去。這次是意外,調理好身體,孩子總會有的。”
孩子?
我愣住了,遲鈍地抬起手,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那裏剛才還在劇痛,現在隻剩下一片空落落的麻木。
這裏......曾經有過一個小生命?一個和我、和宋臣有關的小生命?
曾經多少次我都在期待的孩子,
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了上來,不是哭,是無聲地往下淌,打濕了枕頭。
“女士?”醫生輕輕敲了敲床沿,“你家屬呢?得聯係一下孩子父親,有些注意事項需要交代。”
家屬。孩子父親。
這兩個詞像針,紮破了剛剛凝固的傷口。
我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屏幕裂了道縫,是剛才摔在地上時弄的。
點開通訊錄,宋臣的號碼排在最前麵,備注還是那個親昵的“阿臣”。
我盯著手機屏幕上那條剛剛刷新出的朋友圈,指尖懸在半空,通話界麵還停留在“通話結束”的頁麵。
宋臣半小時前的聲音還在聽筒裏發悶,可現在,他朋友圈裏跳出的九宮格照片裏,聚光燈正打在舞台中央——
不是寫字樓格子間,而是鋪著暗紅色絲絨幕布的劇場後台。
照片裏,宋臣穿著熨帖的白襯衫,袖口挽到小臂,正微微俯身幫一個穿芭蕾舞裙的女孩整理足尖鞋的緞帶。
女孩仰頭對他笑,鬢角的碎發被舞台燈光染成暖金色,而他的側臉在陰影裏,嘴角是他對著我時很少展露的溫柔弧度。
配文簡單:“等你謝幕。”
指尖劃過屏幕,點開那張他和女孩的合影。
女孩的舞裙是淡紫色的,和我去年生日時,他說“顏色太嫩不適合你”而拒絕買給我的那條一模一樣。
舞台背景的海報上寫著今晚的演出劇目——《天鵝湖》,
是他上個月說“沒什麼意思”,推掉我好不容易搶到的票的那一場。
很快那條朋友圈被刪除。
微信提示音響起,是宋臣發來的消息:“剛忙完,你怎麼樣?”
我看著屏幕,指尖在輸入框裏懸了很久,最終打下了:“沒事。”
“醫生,能再幫我檢查一下腿嗎?我最近好像有知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