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臣是個私生子,若不是娶了我,沈氏集團的長女沈煙,他這輩子恐怕都沒資格踏進宋家老宅半步。
宋家老宅。
門鈴剛響,玄關就探進張嬌怯的臉。
許心妍拎著燕窩禮盒晃得人眼暈:“如如說想這口了。”
“婆婆”宋如幾乎是撲過去的,一把抱住她“你可算來了!”
誰都知道,這位比我還小半歲的“婆婆”,不過是宋老爺子晚年納的第三房,論地位,連老宅的傭人都敢在背後編排幾句。
飯桌上,宋如給許心妍剝蝦的手就沒停過,尖酸話卻直往我這兒紮:“你看看心妍,在國家芭蕾舞團當首席,多少人捧著!哪像某些人,一個瘸子占著宋太太的位置三年,連個蛋都不下,真當我們宋家是慈善堂?”
我剛要開口,宋臣的筷子先敲了敲碗沿:“吃飯。”
他夾了塊排骨放進我碗裏,語氣平淡得像在給流浪貓添食。
不是這樣的,剛結婚那會,宋臣還是會替我說話,把我護在身後。
後來沈家倒了,我腿瘸了,慢慢的再也沒人能替我說話。
這副敷衍的樣子比宋如的刻薄更讓我惡心。
我冷笑一聲,把排骨撥回他碗裏:“婆婆與其操心別人下不下蛋,不如自己努努力。畢竟您年輕,真懷上了,說不定能從老爺子那兒討個名分,省得在連老宅的月例都要看人臉色。”
“你!”
宋如的湯碗“哐當”砸在桌上,湯汁濺了許心妍一裙子。
許心妍眼圈瞬間紅了,抽噎著往宋臣身後躲:“姐姐,你別生氣了,我......我這就走......”
“走什麼?”我看向她,
“許小姐今天來,不就是想看我笑話?正好,我累了,這宋太太的位置,您要是想要,我讓給您?”
“沈煙!”宋臣猛地拍桌,“別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我笑出聲,“那當初是誰跪在沈家老宅門口,求著我爸聯姻的?是誰靠著沈氏的資金才在宋家站穩腳跟的?宋臣,你現在是覺得翅膀硬了?”
話音剛落,門口突然傳來聲輕笑。
顧言琛倚在雕花門框上,指間那串限量版邁巴赫鑰匙轉得溜圓,身後跟著的保鏢往那兒一站,連空氣都凝住了。
“不介意我蹭個飯吧?”
他慢悠悠走進來,目光掃過滿桌狼藉,最後落在我身上時,“怎麼回事?”
宋如的氣焰瞬間矮了半截,賠著笑起身:“言琛來了?快坐快坐,阿姨這就讓傭人加副碗筷。”
誰都清楚,這位宋家嫡長子雖然姓顧,以後要繼承的是顧家財產,也在宋老爺子麵前說的上話。
捏死他們這房,比碾死螞蟻還容易。
宋臣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刮得地板刺耳作響:“大哥怎麼來了?”
“路過。”
顧言琛徑直走到我身邊,很自然地抽走我手裏的湯勺,“剛在樓下看見弟妹的車。”
他拿起我沒動過的湯碗,盛了半碗鴿子湯遞過來,指尖擦過我手背時,溫熱的觸感像電流般竄上來。
宋臣的臉黑得像鍋底,死死盯著那碗湯,指節攥得發白。
許心妍突然“哇”地哭了:“大哥,我真的隻是來看看如如,姐姐她......”
“哦?”
顧言琛挑眉,目光冷不丁射向她,“誰是你大哥?”
他隨手把湯碗往桌上一放,瓷碗磕在桌麵的脆響,嚇得許心妍哭聲都噎住了,“還是說,許小姐覺得,憑著這點見不得人的關係,就能惦記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話夠狠,連宋如都變了臉色。
誰不知道許心妍是宋臣沒結婚時的相好?
“大哥誤會了!”宋臣急忙辯解,
“心妍隻是......”
“我說話,有你插嘴的份?”
宋言琛瞥都沒瞥他,從西裝內袋掏出份文件扔在桌上,“對了,老爺子讓我帶句話,下周董事會,討論一下把你手裏那點股份,轉一半到沈煙名下。
畢竟,沈家的女兒,總不能在宋家受委屈。”
宋臣的臉“唰”地白了。
我看著他那副樣子,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飯沒吃完,許心妍就說不舒服要走。
宋臣送她到門口,回來時手裏空了,他把家裏的保姆也打發走了,說是“心妍一個人住不安全,讓張媽去照顧幾天”。
我點點頭,沒看宋臣一眼。走到玄關時,聽見他在身後喊我的名字,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但我沒回頭。有些東西,涼透了,就再也暖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