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懸在確認鍵上,就差一毫米時,手機突然響了。
是條匿名消息,附帶一張照片。
照片裏是陸凜川。
他裸著上身靠在床頭,眉眼間帶著饜足的慵懶,胸前是密密麻麻的紅痕......
看著這張照片,她渾身發抖。
不用想也知道,是林之瑤發來的。
炫耀得如此直白。
現在是床照,下一步該是離婚協議了吧?
季昭寧扯了扯嘴角,沒再猶豫,按下了確認鍵。
假死計劃的準備期需要一個月。
這一個月,季昭寧想看看,陸凜川到底能騙她到何種地步。
也想知道,等她 “死” 了,他是否還會想起曾經那句“同生共死”的誓言......
陸凜川回家時,天光已經大亮。
客廳隻開著盞昏黃的台燈,季昭寧蜷在沙發上,身上蓋著薄毯,膝蓋上還攤著本沒看完的書。
門鎖響的瞬間,她就醒了。
“怎麼在這兒睡?”
陸凜川脫了外套,身上還帶著夜風的涼意。
他俯身想吻她額頭,湊近時,那股甜膩的香水味鑽進季昭寧鼻子裏,她胃裏一陣翻湧,下意識偏了頭。
陸凜川愣了下,隨即笑了,隻當她在鬧脾氣。指尖捏了捏她耳垂,聲音低柔:“生氣了?昨天臨時有跨國會議,實在走不開。”
他撒謊時總愛微微眯眼,像是要更專注地看對方,顯得格外真。
這個習慣,季昭寧太熟了。
當年在前線,他就靠這表情騙過不少敵人。
“沒事。”
季昭寧垂下眼,語氣淡淡的。
陸凜川從口袋摸出個絲絨盒子,打開遞到她麵前。裏麵的鑽戒在燈光下閃著光。
“紀念日禮物,早訂好了,隻是昨天沒來得及給你。”
他牽起她的手,把戒指套進無名指。
季昭寧盯著那枚戒指,心像似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認得這個牌子。
昨晚在酒店,她親眼看見陸凜川將這個牌子的另一枚戒指,戴到了林之瑤手上。
那是叫“極光之淚”的限量款,全球就一枚,得親自去國外拍賣會 “點天燈” 才能拿到。
而她手上這枚,不過是專櫃裏常年在售的經典款,隨處可見。
就像她和林之瑤的差別。
一個是被他養在家裏的殘廢,一個是要他費盡心思討好的大明星。
“喜歡嗎?”
陸凜川的聲音裏帶著期待,眼底盛著她看了七年的溫柔。
季昭寧抬頭望進他眼裏,恍惚間想起很多年前的暴雨夜。
這個男人在暴雨裏背著她走了十公裏,就因為她說了句“想回家”。
那時他們剛執行完任務,她發著高燒說想回家,他背著她在泥水裏走了十公裏,渾身濕透像隻落湯雞,卻還喘著氣對她笑:
“昭寧,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可現在,他心裏的天平早就歪了。
那些 “最好”,早已換了主人。
季昭寧愣了很久,久到眼眶發酸,才扯出個幹巴巴的笑。
“喜歡。”
陸凜川顯然很滿意這個答案,伸手將她摟進懷裏。
他的胸膛還是那麼溫暖寬厚,心跳平穩有力,下巴在她發頂輕輕磨蹭,語氣裏的眷戀幾乎要溢出來。
“好想你。”
季昭寧僵在他懷裏。
他的語氣那麼真摯,擁抱那麼用力,仿佛真的思念了一整夜。
可就在幾小時前,她才看著他摟著林之瑤的腰,吻得難舍難分。
“腿還疼嗎?”他鬆開她,手掌覆上她的膝蓋,眉頭微蹙,“昨天變天,我一直在擔心你,會都沒心思開......”
季昭寧看著他眼底的心疼,忽然覺得荒謬得可笑。
他怎麼能一邊在別人的床上纏綿,一邊對她噓寒問暖?
怎麼能前一秒給別的女人戴上絕世珍寶,下一秒就用枚普通戒指敷衍著說愛她?
若是裝的,這份演技未免太好;若是真的,這份深情又未免太狠。
陸凜川的手掌還停留在她膝蓋上,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睡褲滲進來,燙得她皮膚發慌。
季昭寧閉上眼,任由他把自己摟得更緊,像隻溫順的金絲雀。
窗外朝陽正一寸寸爬上來,金色的光透過紗簾,在牆上投出兩個依偎的影子,像對再恩愛不過的夫妻。
可季昭寧靠在他懷裏,隻覺得徹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