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的霍宴洲和林輕渺匆忙趕來,望見眼前景象也是一怔。
蘇靜嫣還沒回過神,林木森已經哭嚎著撲到霍宴洲跟前,死死抱著他的大腿,指著蘇靜嫣哽咽道:“舅舅!舅媽打我!”
“什麼?”蘇靜嫣滿臉錯愕。
霍宴洲連忙將林木森抱起,投來責備的目光。
“靜嫣,他還是個孩子。就算做錯事,說兩句也就算了,你怎麼能動手?”
“我動手?”蘇靜嫣隻覺荒謬。
霍宴洲反問:“不然呢?這麼小的孩子,難道還會說謊不成?”
“我......”
蘇靜嫣剛要辯解,懷裏的林木森哭得更大聲了:“舅媽打得我好疼......胸口好疼......舅舅,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沒人留意到蘇靜嫣的臉色正一點點褪成慘白。
這時林輕渺忽然尖叫起來,指著蘇靜嫣的婚紗:“這......這是木森的血?”
“蘇靜嫣,你這次實在太過分了!”
霍宴洲丟下這句狠話,便和林輕渺抱著林木森快步衝了出去。
蘇靜嫣僵在原地,過度的震驚讓小腹傳來的墜痛都變得麻木。
她望著婚紗上那抹刺目的紅,眼眶不受控製地泛起熱意。
緩緩蹲下身,指尖一寸寸撫過婚紗的麵料。
原來就連這段感情裏最後一點純粹,也終究被玷汙了。
喉頭的哽咽幾乎要衝破牙關,她死死咬著唇才沒哭出聲,下一秒卻毫無預兆地栽倒在地。
店員慌忙叫了救護車,將蘇靜嫣送往醫院。
再次睜眼時,她正躺在手術台上。
醫生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漠然的眼睛:“蘇小姐,孩子保不住了,我們要立刻進行清宮手術。”
“孩子......”
蘇靜嫣張了張嘴,舌尖漫過徹骨的苦澀。
她看著麻醉劑一點點注入靜脈,意識再度沉入黑暗。
“蘇靜嫣,你在哪?木森情況很不好,立刻來醫院!”
“您好,蘇小姐剛做完手術還在昏迷,她就在這家醫院。”
“手術?你是誰?她找來演戲的?什麼手術?跟個孩子置氣至於嗎!我沒功夫陪你們耗,讓她立刻過來!”
電話那頭的忙音“嘟嘟”作響,像重錘砸在蘇靜嫣心上,疼得她幾乎窒息。
眼皮重得像墜了鉛塊,她拚盡全力掙紮,終於掀開一條縫。
望著陌生的天花板,蘇靜嫣的大腦一片空白。
“蘇小姐,您醒了!”方才接電話的護士走近,“手術很成功,隻是您現在身子虛,得好好靜養。”
蘇靜嫣撫上平坦的小腹,酸脹感從心底漫上來。
有個小生命曾悄悄來過,又悄悄走了。
她的孩子,終究還是沒了。
縱然早有決斷,可當這一刻真的到來,五臟六腑還是像被生生剜去一塊,痛得想立刻死去。
“對了,剛才有位霍先生一直打電話,我說您在醫院,他好像不太信。”
“我知道了,謝謝。”
蘇靜嫣接過手機,眼簾低垂,隻剩掩不住的失落。
護士剛離開,霍宴洲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按下接聽鍵,他焦灼的聲音立刻傳來:“蘇靜嫣,你到底在哪?”
“有事?”蘇靜嫣扯了扯毫無血色的唇。
“靜嫣,木森受傷了,在醫院等著輸血。他是熊貓血......”
“所以呢?”蘇靜嫣平靜打斷。
她早已猜到他要說什麼,卻仍不敢相信,那個曾說要愛她一輩子的男人,如今能冷漠至此。
霍宴洲頓了頓,語氣帶著急切:“醫院血庫不夠,我知道你也是這個血型,你過來一趟。”
“護士不是說了嗎?我在醫院,身體不舒服。”
靜嫣閉著眼,竭力穩住急促的呼吸。
“靜嫣,別鬧了行不行?我不知道你跟個孩子較什麼勁,但現在人命關天。算我求你,你要什麼都可以,先救命要緊。”
“人命關天。”
蘇靜嫣攥緊拳頭,一字一頓重複著。
心口像是被鈍刀反複切割,她多想問問他:別人的孩子是人命,那他們的孩子呢?
喉嚨像被堵住,半晌才擠出一句冷漠的話:
“恐怕不行。我沒跟你鬧,霍宴洲,我真的不舒服。”
說完,她用力按斷了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