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蘇靜嫣睡了很久，久到像沉在一片沒有底的深海裏。

夢裏全是霍宴洲，他牽著林輕渺的手，懷裏抱著那個孩子。

三個人站在刺眼的光裏朝她笑，那笑聲像淬了冰的針，紮得她耳膜生疼。她捂緊耳朵拚命跑，腳下卻像黏了膠水，怎麼都挪不開。

猛地睜開眼時，額頭上全是冷汗。

霍宴洲正坐在床邊，眉頭緊皺，見她醒了趕緊湊到跟前。

"靜嫣？做噩夢了？"

他伸手想擦她額角的汗，指尖剛碰到皮膚，就被蘇靜嫣偏頭躲開了。

手僵在半空，他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換上溫柔的笑。

"別怕，我在呢。"

蘇靜嫣別過臉看牆，聲音幹巴巴的："你怎麼回來了。"

"這不是擔心你嘛。"

霍宴洲從口袋裏摸出個絲絨盒子，打開拿出一條鑽石項鏈，吊墜上鴿子蛋大的鑽石在晨光裏晃得人眼暈。

"昨天葬禮上走得急，你別生氣。木森那孩子燒到 40 度，輕渺一個人在醫院急得直哭，我實在......"

"嗯。"

蘇靜嫣打斷他，視線落在那枚項鏈上，突然覺得胃裏一陣翻湧。

"我跟公司請了假，這幾天專門陪你。" 他把項鏈往她頸間送，"戴上看看？我挑了好久的。"

蘇靜嫣偏頭躲開，剛想說不用，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霍宴洲看了眼來電顯示，臉色瞬間變了，拿著手機快步走到窗邊，背對著她壓低聲音說話。

蘇靜嫣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看到他時不時點頭，語氣裏滿是安撫，那耐心的樣子，和剛才哄她時如出一轍。

心口像被什麼攥住，悶得喘不上氣。

一滴眼淚砸在手背上，她趕緊抬手擦掉。

霍宴洲掛了電話轉身過來，臉上帶著歉意："靜嫣，我得回趟老宅。"

"媽要讓輕渺嫁去港市顧家。" 他眉頭又擰起來，語氣急得像火燒，"顧家那小子是出了名的浪蕩子，這不是把輕渺往火坑裏推嗎？"

蘇靜嫣看著他眼裏真切的擔憂，突然覺得喉嚨發澀。

她想問 "你對她到底是不是兄妹情"，想問 "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意外"，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反正都不打算要這個人了，答案還有什麼意義。

霍宴洲急著要走，走到門口又回頭叮囑："你好好休息，我處理完就回來。"

門關上的瞬間，蘇靜嫣蜷起腿，把臉埋在膝蓋裏。

直到深夜，霍宴洲才回來，一進門就重重歎氣，往沙發上一坐，臉色難看得很。

"媽說輕渺帶著孩子，能有顧家要就不錯了。可那小子......"

蘇靜嫣端著水杯走過去，遞給他時輕輕說了句："或許，不用非讓她嫁。"

"什麼意思？" 霍宴洲抬頭看她。

"霍家要聯姻的是養女，又沒說必須是林輕渺。"

她指尖在杯壁上劃著圈，聲音輕輕的，"大不了換個人唄，以霍家養女的身份嫁過去，不也一樣？"

霍宴洲眼睛瞬間亮了，猛地站起來："靜嫣，你太聰明了！我這就去找人打聽......"

"不用找。" 蘇靜嫣抬眸看他，眼底平靜得像一潭深水，"我有個朋友，挺合適的。"

"真的？"

他喜出望外，搓著手在客廳裏轉圈，"婚期定在一個月後，來得及！靜嫣，多虧有你......"

他還在興奮地說著什麼，蘇靜嫣沒再聽。

她垂著眼，悄悄攥緊了拳頭。

一個月後。

霍宴洲和她的婚禮，也定在一個月後。

哪有什麼合適的朋友。

她是要把自己，嫁去港市。

離他越遠越好，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