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芒芒正是喜惡分明,好麵子的年紀。
我擺明了不想再看見她。
按理說,她隻會更想遠離我。
可她非但沒有,還變本加厲。
為了工作方便,我搬了家。
張芒芒聯係不到我後,學會了報警。
第一次,我被帽子叔叔找到教育了幾句。
她是未成年,哪怕離了婚,我也是她的媽媽。
沒辦法,我隻能留下聯係方式。
可我被半夜堵門堵怕了。
又重新換了房子。
然後就是第二次,第三次接到帽子叔叔的電話。
最後一次離開時,她對著我做了口型,我看得分明。
她說的是:「你跑不掉的。」
你跑不掉的。
這句話在過去的十多年裏,一直困擾著我。
經曆了兩世,聽到這句話我還是會忍不住渾身發抖。
那天加班,送走客戶後,我在公司門口的樹下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個我過去十幾年的陰影。
我的前夫,張遷。
我憤怒上前質問他,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他麵露微笑,說的也是這句話:
「你跑不掉的。」
我不明白,他都有了新的家庭,為何還要和我發生糾纏。
「我勸你別白費力氣了,就算你搬再多次家,芒芒總能找到你。」
「你還是人嗎?利用一個孩子?」
張遷聽了我的話,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我來告訴你,下周芒芒的生日,不要遲到。」
回到工位上好半晌,我才逐漸平複情緒。
我想起過去發生的事,想起想躲卻躲不掉的人,想起張遷那個意味深長的笑。
我暗自下了決心。
既然如此,那就不躲了吧。
最好的反擊就是主動出擊。
這次,我非要跑掉不可。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情需要確認。
張芒芒再次來找我時,我將人帶到了屋裏。
「你爸來找我了。」
說完,她點點頭,不像意外的樣子。
我輕聲問道:「是他讓你報警找我住在哪裏的嗎?」
「不是。」
她抬頭看了我一會,表情很臭道:「爸爸說你搬家了,找不到人,我就提出幫他嘍。」
「反正我是未成年,你不能不管我。」
雖然心裏已經猜到了,親口聽她說出來還是有點難過。
很想問她一句,為什麼幫著爸爸。
明明十年來,陪伴照顧她的人是我。
我攥緊手心,壓下翻湧的情緒。
終於發覺,這個孩子不僅僅是我的。
她的身上流淌著張家的血。
我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盒子,遞到她麵前。
「給我的禮物嗎?」她高興地打開。
是一個銀手鐲。
「提前送你的生日禮物。」
我回答道,刻意忽略她看到東西後失望的表情。
「你都上班了,不能給我買個貴的嗎?」
她不滿道:「東東都有一個大金鐲子,琴姨藏起來的時候我看到了。」
「這可不是普通的手鐲。」
我將人安撫住,告訴她隻要收下,我就會去參加她的生日會。
她相信了我的話,很好說話地走了。
我呼出一口濁氣。
不好的畫麵灌入腦海。
我想,那確實不是普通的手鐲。
等到生日那天,她不知還能不能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