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拉著媽媽坐上了去鎮裏的汽車。
我們走時,張萱還在村口洋洋得意的冷嘲熱諷:
“媽,你帶姐姐去鎮裏又有什麼用?”
“我的名字已經報上去了!而且昨晚我就住在少華哥家裏,現在整個村子都知道我已經是少華哥的人了!”
“這下,姐姐既不能嫁人,又不能讀書,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呢~”
我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養你還不如養條狗!狗都知道知恩圖報!”
張萱臉色難看,但被趕來的沈少華護在身後。
沈少華神情倨傲:
“不用你們現在嘴硬,等蘇瑾言沒人要的那天,還不是要像條狗一樣求著我收留她!”
到了鎮裏,我直接帶著媽媽去了征兵辦。
接待我們的是個小年輕,看著媽媽黑亮的麻花辮,他話還沒說出口,先紅了臉。
這個年代,女兵還很少,大部分女孩的命運都是留在村子裏相夫教子,草草一生。
征兵辦的領導見了媽媽不住地誇讚:
“這身板!一看就是在家幹慣了活的!我們部隊現在就缺這種踏實肯幹能吃苦的女兵!”
我拉著暈頭轉向的媽媽填完了一係列表格,又順利的通過了體檢。
臨走時,領導拉著媽媽的手,又拍了拍那個年輕士兵的肩膀,言辭懇切:
“瑾言同·誌,祖國的未來就靠你們年輕人了!”
那個小年輕和媽媽的視線對上,兩個人都鬧了個大紅臉。
我在一旁笑眯眯的看著。
回到家,我剛要去做飯,院門卻被大力推開:
“我說親家母,我們要娶的是你大女兒,你讓小女兒成天在我家住著算什麼?”
聞言,我眯了眯眼睛。
老不死的,差點把你給忘了。
來人是沈少華的親媽李翠蓮,也是我上輩子的奶奶。
李翠蓮一進門就毫不見外的上炕坐下,大嗓門震得我耳朵疼:
“你家活不起啦?總不能你家倆女兒都指著我兒子養著吧?”
李翠蓮是最典型的那種農村婦女,目不識丁,重男輕女。
認為自己的兒子連天上的仙女都配得。
上輩子我媽嫁過去,就是這個老巫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撥沈少華家暴我媽,還因為我是個女孩,無數次逼著我媽生二胎。
可我媽多年積勞成疾,身子本來就弱,多年來懷一個流一個,遭盡了罪!
這輩子,也該好好算算這筆賬了!
想到這裏,我也不客氣的開口:
“本來是我們瑾言要嫁過去的,我還給她準備了三百塊錢嫁妝,可你兒子不要啊,那能怪誰?”
“我就當沒養過張萱,送給你家了!”
一聽說到手的三百塊錢要飛了,李翠蓮果然急了:
“親家母這說的什麼話!咱們訂好了嫁過來的是瑾言,你不能反悔啊!”
我掃了一眼正躲在窗戶外麵偷聽的張萱,冷冷開口:
“誰是你親家母!不是張萱昨晚都住在你家了嗎?”
“張萱和沈少華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現在你不認也得認了!”
李翠蓮猛地一拍大腿:
“張萱那個小騷蹄子哪配得上我兒子!細胳膊細腿的一看就不能生兒子,我們要的是你家瑾言!”
張萱的身影在窗子後晃動了一下,李翠蓮繼續開口:
“再說了,張萱是啥人你當媽的還不知道?考個衛校都得頂你們瑾言的名額,這種沒文化又不能生的花架子,我可不要!”
我冷笑一聲,抄起炕邊上的燒火棍對著李翠蓮砸下去:
“你個老不死的你還挑上了?要麼娶張萱,要麼屁都沒有!”
李翠蓮跳著腳躲避著燒火棍,嘴裏還不幹不淨:
“好啊,你敢動手?我看明天衛校的老師來接走張萱,你家大丫頭沒地方去,成老姑娘那天,來不來求我家少華娶她!”
“到時候,可就不是三百塊錢的事兒了!”
說著,一溜煙的逃出了我家。
我扔下燒火棍,氣喘籲籲。
媽媽從一邊過來扶著我坐在炕上,表情堅定:
“媽,你放心,我現在不會再犯傻了。”
我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側頭看向窗外。
張萱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