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雲小姐說想吃您做的甜點,少爺讓您現在就去廚房準備。”
莊雨眠睜開眼,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
大晚上的,把她叫起來,隻是因為雲念想吃甜點嗎?
他對她還真是寵愛,莊雨眠扯了扯嘴角,沉默地起身披上睡袍。
走廊的燈光刺得她眼睛發疼,客廳裏傳來的嬉笑聲卻格外清晰。
“老公,你看這個劇情好有趣啊。”雲念嬌滴滴的聲音傳來,“女主角好可憐,要被所有人欺負呢。”
“你開心就好。”秦牧風溫柔的回應像一把鈍刀,莊雨眠隻覺得自己的心臟被割開了一個大口子。
她機械地攪拌著麵糊,手腕上的淤青還在隱隱作痛,那是前天被按在地上時留下的痕跡。
“芒果慕斯做好了。”她將精致的甜點放在雲念麵前。
雲念瞥了一眼,撅起嘴,“我突然不想吃芒果了,去給我做草莓的吧。”
莊雨眠沒有說話,她轉身回到廚房,按雲念的要求去做草莓慕斯。
轉過身的瞬間,雲念得意的笑聲和秦牧風寵溺的低語傳到莊雨眠的耳朵裏,她怔了怔神,把門關上了。
第二碗端上去後,雲念又說,換成鳳梨的吧。
第三碗,雲念又想吃蓮霧的。
……相同的戲碼整整重複了十幾次。
每一次莊雨眠端著精心製作的甜點出來,雲念都會換一個要求。
而秦牧風始終坐在那裏,溫柔地看著雲念胡鬧,甚至在她喊累時親手喂她吃水果。
當東方泛起魚肚白時,雲念終於打了個哈欠,“還是吃最開始那個芒果的吧。”
莊雨眠沉默地將早已凝固的芒果慕斯重新裝飾,再次端到客廳。
雲念用勺子挖了一小塊,剛入口就誇張地吐了出來。
“好難吃!你是故意報複我嗎?”她猛地站起來,將整盤甜點砸向莊雨眠。
奶油順著發絲滑落,芒果塊砸在她的鎖骨上,留下一道黏膩的痕跡。
莊雨眠深吸一口氣,正要說些什麼,卻被秦牧風打斷了。
“雲念是孕婦,情緒不穩定很正常。”秦牧風皺眉看著滿身狼藉的莊雨眠,“你去洗洗就好了。”
他摟著雲念離開時,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
莊雨眠站在原地,感受著奶油從發梢滴落的觸感,忽然覺得這一切荒謬得可笑。
浴缸裏的水很燙,幾乎要灼傷皮膚。
莊雨眠用力搓洗著身上的奶油漬,皮膚泛紅也沒有停下來。
她看著水中倒映的自己,那個曾經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莊雨眠已經死了,死在了秦牧野的欺騙裏,死在了這棟豪宅的每一個角落。
天亮後,她換上一身簡單的衣服,獨自出了門。
第一站是城西的遊樂園,那裏有他們第一次約會時坐過的摩天輪。
她買了一張票,卻隻是在下麵靜靜地看了一會,然後將票撕碎扔進了垃圾桶。
接著是大學後門的那家奶茶店,秦牧野曾在這裏等了她整整三個小時。
她點了一杯當年最愛的口味,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太甜了,甜得發膩。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口味變了,還是曾經那份純真的感情,早已隨著時光的流逝而變質。
莊雨眠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每一步都顯得格外沉重。
最後,她來到了那座寺廟。
9999級台階依然在那裏,隻是這次,她選擇一步一步地走上去。
住持見到她時,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施主這次來,是為誰祈福?”
莊雨眠搖搖頭,“為我自己。”
住持將一枚新的護身符遞給她,“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原本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莊雨眠接過護身符的瞬間,一股釋然的感覺突然盈滿了內心。
下山時,她將新求的護身符掛在脖子上,而將口袋裏那枚燒剩下的護身符殘骸撒在了山風中。
灰燼飄散的那一刻,她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心裏徹底消失了。
回到別墅時,天已經黑了。
莊雨眠看著手機上更新的倒計時,輕輕撫摸著屏幕。
馬上就可以離開了。